白泽是神上神。
亡灵的时间某种意义上可谓是无限,至少相对于凡人而言,叫鬼灯自己说的话,大概是类似,生长的时间被拉长。
等他从孩童成长为少年时,也算不清到底过了多久。
少年人满是求知欲,积极并向上,对世界上一切的疑问都有着寻根寻底的欲望,他那便宜老师被这孩子连天的sao扰,落得个吃饭吃不好睡觉也睡不好的地步,头发都快愁掉了,苦思冥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了好办法出来。
“鬼灯,你知道神兽白泽吗?”
鬼灯自然知道,
“我在书上看到过,那是来自中国的神明,据说无所不知,但是我很好奇,他难道会知道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吗?假如他知道,那就不是他不知道的......”
“好了停下!我不是和你说这个!”
他的老师头大,
“你既然那么想知道的话,干嘛不自己去问他?!”
“您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我很清楚现在的我并没有前去中国的能力,所以老师您......”
“打住!”他的老师说:“那位神明接受了高天原的邀请,会来这里做一个问答会,黄泉据说也会来,你的问题那么多,就自己去问吧!”
那积极向上,好学勤奋的少年,楞了一会,便点头应了下来。
他曾见过那位神。
还是他年幼的时候,和伙伴们商量着要去看花耶姬,小伙伴开玩笑般在街上喊有没有人去看美女,然后,从毫不在意他们的人群中走出的大哥哥。
有着弯弯的眼睛,和眼尾艳丽的红纹,唇角勾起,目光柔和,半蹲下来同他们说话,也不将孩童们的愿望当成笑话。
那时年幼的鬼,坐在大大的竹制筐里,他的伙伴们看人间的风光,他却只顾着瞧上头,那毛茸茸的,看起来就很好摸的肚子。
想要去见那位神并不困难,他的老师十分好心的将自己不知费了多大劲头弄到的准入证给了他,地狱的小少年兴致勃勃的研究那张纸片,上面绘着繁花,穿着长袖的神安静的坐在花丛里,任由风卷起他的发丝,活灵活现的简直不像是画出来的。
这想必是来自那个国家的法术,鬼灯稍微有那么一丁点的羡慕。
神端坐在高台上,从他口中说出的知识浅显易懂,台下的人挤了满场,密密麻麻的椅子排在一起,从高处看就像是挤在一块的蚂蚁,即便如此,鬼灯依然能听清从他口中说出的每个词,甚至,在他举起手后,简直就像是幸运附身一般,神喊出了他的名字。
不可思议,明明他从来都没说出口过,这难道是神无所不知的佐证吗?他向那神提出自己的疑问来,名为白泽的神明便浅浅的勾起唇角:
“这只是相对于你们而言,就像形容海便是宽广无垠,形容风就是无影无踪,我也不过仅是知晓的比他人多一些罢了。”
然而那多一些,仿佛也就真的没有边际一样,无论是何人,也无论是何事,他都知晓的一清二楚,以至于鬼灯只觉得自己仿佛只过了一瞬,这场问答会,就好像结束了一样。
他下定决心要跑到那神的跟头,拦住他,好多问些东西,地狱的少年对神没有多大的敬畏,神这个名词对他而言只不过是知道的多一点,比他要强一些,他还以为他可以站在神的旁边。
可是有个人比他快一步,穿着身黑袍,缀着头冠,头发是白色,眼睛却像兔子,他朝那高台上的神伸出只手,神便在下一刻笑出来,眉眼弯起,把手搭上去,落入那人的怀里去。
鬼灯停下了脚,
“黑泽大人和白泽大人果然是十分般配啊~”
站在他旁边的人感慨着。
“黑泽?”他发出疑问,那人便转过脸来:
“你不知道?也是,黑泽大人一向低调,他是白泽大人的夫君哦,自古神兽都是成双成对,凤为雄凰为雌,麒为雄麟为雌,恩恩爱爱,天长地久呀。”
“可,白泽他,不是男的吗?”鬼灯咽了口唾沫,那人却笑:
“中国还有龙凤配呢,性别对于神明而言,本身就没那么重要。”
鬼灯不知道说什么好,他遥遥的看着神和他的夫君,他们亲昵的将脸靠在一起,额头抵着额头,也许是察觉到鬼灯的视线,白泽转过来脸,他带着繁花的头饰,那层层叠叠的花瓣和随风而动的细纱却无论如何也掩不住他的眉眼,他露出了笑,那双眼微弯,仿佛看着鬼灯,也好像只是看着每一个人。
少年人站着这头,而神在另一头。
桃源乡的阳光耀眼到有些刺目的地步,鬼灯从梦中醒来,只觉得胸口发闷,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睡了一晚上。
他起身看了圈周围,没看见应该看见的人,于是他匆匆披上外衣,离开卧室后就看见白泽坐在极乐满月的椅子上,慢吞吞的将一朵长着刺的玫瑰放到花瓶里,然后才转过来,对他说:
“醒了?!好慢,早上叫你你也不起,现在早饭没了,自己滚回地狱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