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拥住的白泽微微的发抖,而另一个白泽抱着他,宛若抱着自己的过去。
过去的白泽身上有着草药的气味,苦涩,却回甘,还有淡淡的桃子的果香,藏在药材底下,轻易闻不到,白泽合着眼,深深的呼吸着,桃源乡的仙桃熟的发红发紫,握住时稍微用点力都会染上一手的桃汁,他曾经在那片桃源摘了不知年数的桃子,那气味几乎渗入骨骼。
可现在的白泽身上却没有。
穿着白袍的神明大人牵起自己的唇角,他安抚拍着另一个自己的背,直起身,亲昵的把额头抵在另一个自己的额头上,他们的脸蹭在一起,像是一对感情极好的双胞胎。
“别害怕。”白泽说,“别害怕,你不会成为我的。”
他轻轻的说,握住了另一个自己的手,他将那双白暂的手摊开,那手心的掌纹很淡很浅,在怎么Jing通命运的人也看不出什么预兆,他把自己的手放上去,戴着红珊瑚珠子手串的手指握着,然后慢慢的松开。
“就让我为你留一点礼物吧。”
他说道,翻开手掌,在瞎了眼的白泽手心留下一朵蓓蕾。
那是朵蔷薇,小小的,还未绽放,被绿色的叶片裹着,仅仅露出一点红色的尖,说来也奇怪,明明瞎眼的白泽本该什么也看不见,可这红色的花骨朵却奇异的在一片漆黑中微微闪动着光泽,让白泽忍不住惊异起来,
“这是什么?我为什么能看到?”他问。
“这是,”穿着白袍的神把瞎了眼的白泽手指弯曲,将那朵蓓蕾握住,“这是我的心脏落下的东西。”
看不见的白泽一时间说不出话。
“但是不用在意,”他又补充道:“我已经不在需要它了,交给你也许能派上用场,怎么也比在我身边发霉好的多。”
他笑起来,眼睛弯弯,只是瞎眼的人看不见,他只能感觉到拥着他的神放开了他的手,离去,干净的雨和雪的气味裹着风散开,如同老树上长出的新芽。
“我必须要走了,太多的事还没有做,虽然神的寿命并没有边际,可其他的事物却短暂的厉害。”
“是吗?我……”
看不见的人住了嘴,他想了想,也弯起了自己的眼睛,对那身前的神明道:
“那么,一路顺风。”
外头的雨还是这么淅淅沥沥的落,落了也不知道多久,敲着杂乱的调子,不成曲不成歌,白泽弯着眼,逐渐撤了笑,他的那双红酸浆的眼珠子泛不出光,握在掌心的花骨朵也有点咯手。
“那位白泽已经走了。”
有人在他的耳边说,平淡的不带波动,却让神明大人心头一跳,
“呓!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死我了,真是个恶鬼,我当然知道我走了,虽然看不见也能感觉到,我说你啊,我……”
他在一片黑暗中眨了眨自己的眼睛,透过手指看自己手心的花骨朵,
“真奇怪,被你用这种语气叫名字真奇怪。”
“你说什么?”
“没什么,呐我说啊恶鬼,你想回去吗?你的那个地狱。”
“…当然,不过你……”
“我当然还是看不见。”
白泽说,他把那花骨朵塞进自己的口袋里,他抿了抿嘴,道:
“在这里太久,小阿香还有芥子她们一定都着急了,让女孩子着急可不好,所以,恶鬼,”
“要,要不要当一下我的眼睛?”
雨声渐大,白泽的心跳也越来越大,他有些紧张,那个恶鬼不会干脆的拒绝吧?拒绝也没什么关系,只是苦了女孩子们又要在他乡呆太久,女孩子比恶鬼要重要的多。
他觉得,他认定,他想着要是恶鬼拒绝,他就自己想办法回去好了,不要恶鬼也没什么关系,反
正他一个人也肯定能行,不过那恶鬼对他说:
“可以。”
于是他的心脏,藏在他口袋里的那朵花儿,安稳了一点,绽开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