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鬼灯踩着嘎吱作响的木质楼梯走上来后,他眼前的房间里已经只剩俩个人。
准确说是一只妖怪和一个神,神抓着妖怪的翅膀,而那只小妖怪一边哭一边和神吵着架。
“放开我啊你这个家伙!”
“这可不行,我答应过他要暂时看好你的!乖乖呆一段时间,说不定还能再见面的嘛!”
他们俩吵着,鬼灯就站在楼梯口看着他们,但也许是他走上来的动静,白泽把那只小鬼揣在怀里,把脸扭了过来。
“是谁?”
他有一双红色的眼睛。
虽说像是红眼睛的兔,但那双眼比兔子们暗淡的多,里头没什么神采,深沉的,无缘的让鬼灯联想到地狱里暗色的血池,那是属于亡者的颜色,并不适合满脸嬉笑的神明。
“是谁呢?是黑泽?还是卖药的?你们不是走了吗?”
他站起身,抱着那只天狗,死命折腾的天狗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无力挣扎的力量,又气又恼的无声的呜咽着,鬼灯瞧见他的眼泪在白泽身上浸shi了一小块的布料。
那张脸带着些茫然,鬼灯并不是没见过白泽嬉皮笑脸的样子,虽然都是对待别人,他也看过另一个白泽对他与对他人并无不同的表情,可这张脸看着他,又仿佛看到他身后去,目光并没有聚集,就像鬼灯并不存在那样。
鬼灯意识到了一件事。
“你的眼睛,怎么了?”
他的语气并没有突兀的波动,白泽也非常迅速的向他给予了反应,鬼灯看见眼前这只愚蠢的笨蛋神明对他露出嫌恶的表情,大声的反问:
“恶鬼?!我不是说只有我叫你上来的时候才可以上来的吗?”
“那么你打算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诶?对哦,”白泽歪了头,又露出副懊悔的模样,“啊啊那我不是亏大了吗?本来还指望恶鬼你会派上用场,结果完全用不到你嘛!我居然还答应要帮你件事,亏大了亏大了——”
他叹息着,往前走了一步,然后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后仰,以后脑勺着地的惨烈姿势在木地板上来了个亲密接触,发出了老大的声响,吓的哭泣的天狗一时都止住了眼泪。
白泽没有发出声音,鬼灯瞧见他那张脸皱成一团,眼角反射出一点水光,他缩起脚,弓起背,抓紧了怀中的妖怪,过了好一会才从喉咙深处蹦出不成语调的单音。
鬼灯走了过去,那只被吓到的天狗抬起朦胧的眼望着他,却被鬼灯制止了说话的欲望,直到白泽终于从这股剧烈的痛楚中缓过神,半是抱怨半是咒骂的从地板上坐起来:
“为什么要在地板上放容易滚动的东西!好痛哦,万一被人踩到了不是要当场去天国吗?!”
他骂着,也松开了抱着天狗的手,
“你可不能跑走哟!万一把你搞丢了,我可没脸面对那家伙啦!看在说不定还能见面的份上,乖一点哦小鬼。”
他站了起来,没有吸取教训的继续往前走,正正好撞到了鬼灯的身上。
撞到的时候白泽也没意识到,他还在对那小天狗絮絮叨叨:
“要紧紧的跟着我哦,绝对不要跟丢……哇哦!”
白泽以为自己撞到了一堵墙上,因为硬邦邦的感触一点也不友好,但真的墙撞上去肯定会痛的要命,白泽睁着一双根本用不到的眼睛,他伸出只手,摸索着碰触到面前人的胸膛,他问道:
“恶鬼?”
那只恶鬼抓住了他的手,把他拽进了怀里。
白泽被吓了一跳,准确说他快吓死了,他正处于一片巨大的黑暗中,黑泽曾经说过他还能看见光的踪影,但也许是身体不同,白泽确实什么也看不见。
但也没关系,白泽不曾为自己看不见这种事慌张过,对于神明大人来说永恒的黑暗是不可能的事,就算他真的再也看不见,那也没有多少可遗憾的,毕竟他能看到的时光曾经那么的久。
然而现在他却不可避免的紧张起来,把他拽到怀中的人似乎在他的脖子处呼吸着,让他心里发痒,浑身不适,白泽觉得自己该口出恶言,但原本灵活的唇舌现在却僵硬的说不出半个字。
“你的眼睛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问。
“啊,这个,看不见,喂喂你不会对我打什么鬼主意的吧?就,就算我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你要是对我做过分的事的话我会诅咒你的!绝对会诅咒你的!”
他虚张声势的喊,脊背却忍不住在那个人的手下发抖,他想要逃跑,可在无光的黑暗里他也不知道该逃往何处去。
“啧,您真是……”
恶鬼发出了不屑的鼻音,白泽以为他会说出些更恶劣的话,但是没有,那只恶鬼似乎离开了他的脖子,但是抓着他的手还是没有放开。
那只比他要厚实的,掌心里全是硬茧,并没有任何可以称得上柔软的手握着白泽自己的手,一直以来只会对他说出yIn兽白豚的声音问他:
“您要去哪里?”
“诶,我得带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