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陆陆续续有各家宗主抵达了金麟台,这次清谈会,没有车轿接送,众家主全都徒步而行。
各服色的宗主穿过朱门入到广场,便见得四处都是堆叠的尸首,不由得惊悚万分,以为是魏婴又杀回来了,在了解了昨夜的来龙去脉以后,都大感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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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妍厅内人声鼎沸,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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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涣和蓝湛同案而坐,风采出尘,丝毫不受嘈杂的环境影响。
黄莺换了一身白色牡丹锦绣宫装,乍一看十分美艳,却不肯穿上绣鞋,一脚翘着,踩着芒鞋边嗑瓜子边瞧热闹,看那些家主争得脸红脖子粗,心道,叽叽歪歪的样子,跟菜市场大妈大爷杀价骂街有啥子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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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裴行俭低调地从边道进来,和金凌打了招呼,便在金释的带领下坐到自己的位子,他的位子恰好挨着蓝氏双壁,显然金凌是给足了他面子,他并不心虚地坐下,自己对兰陵金氏和云梦江氏的重要性,当得上这个位子,高风险的选择,自然也该有高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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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俭和其他人不熟悉,便和蓝涣打招呼:“泽芜君,含光君,许久不见你们二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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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湛颔首致意,蓝涣和颜悦色道:“说来惭愧,近几年都是闭门修炼得多,许多后辈我都不认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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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俭看看蓝涣对面坐着的黄莺道:“那位仙姝,很是面生,泽芜君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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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涣道:“那是西南排教来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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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俭一怔,道:“西南排教,那不是也是野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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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涣反问:“当年岐山温氏也是仙门世家,各家又为何要群起而攻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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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俭一听温氏,明白了几分,叹息道:“仙门和野教联合,还是头一次,说起来五仙教之所以会做大,乃至于干出昨晚那样张狂的事情,依我看,还是因为这几年修仙界四分五裂,各家壁垒森严,才让那些犯了事的败类四处逃窜,最终让野教钻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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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涣道:“亡羊补牢,犹未为晚,现在动作,依然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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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谈话之间,那边又有几个宗主主动过来和蓝涣打招呼,蓝涣现在虽然声名不佳,这样的场合,又都是世家子弟,有什么大家都不会写在脸上,蓝涣也礼数周全,一一回礼,风度依然令人心折,全不像是外面传的,沉溺于酒色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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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间,人差不多也来齐了,清谈会消息传得最快,不过一下午,百家的修士都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除了豫章的姚清正等几个和江澄不对付的满脸的幸灾乐祸,大部分人脸色都不好看,兰陵金氏这样齐鲁第一大的家族都被闹成这幅样子,从堆积如山的尸首看,便可想见昨夜经历了一场鏖战,更不要说小家族了,再加上眉山虞氏早前也吃过五仙教的大亏,一时间,人人自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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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凌道:“诸位舟车劳顿,今日先用些粗茶,金麟台现下还有些事情要整理,清谈会押后一日,实在愧对诸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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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刚刚经历一场浩劫,金麟台的体面还是在的,宴席依然无比Jing美,金家的几个贵妇人忙里忙外,安排金麟台下调上来的小厮送菜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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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穿着金星雪浪袍的少年穿过花墙,入到斗妍厅里面,紫嫣不喜欢抛头露面,便跟着蓝涣和蓝湛回绽园去了,黄莺和红菱被安排和金氏族人坐在一起等着开席,金家人都知道她是金凌的姑姑,对她还算十分客气,金释特意安排了几个性格温柔的金氏小姐陪着她们聊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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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青鸿见虞青鸾直愣愣盯着对面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便见得几个金家的少年正在叽叽喳喳地聊天,其中有一个孩子分外显眼,便是那个肖似江澄的少年。
他已经脱下了短衣,换上了一身金星雪浪的袍衫,细眉杏目,高鼻薄唇,活脱脱便是一个世家公子,只除了眉心没有点着朱砂,几乎与金家亲眷子弟无异,那个孩子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一脸好奇地听几个金家的少年说一些各家的异闻,听到好玩的地方,便腼腆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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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青鸿知道虞青鸾的心结所在,叹了口气道:“你这又是何必?不管他怎么样,都跟你没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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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青鸾拿起酒樽,呷了口玉露酒,漂亮的杏眼写满了哀愁,道:“那孩子真像表哥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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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青鸿道:“那似乎是野教那边带过来的孩子,和江家没什么关系,你不要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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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家族的家主坐在一桌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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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看看面前的一道蟹橙酿,道:“这兰陵金氏看起来损失不大,只是仙府被人糟蹋了个干净,他们的手也够狠,我过来的时候,看见不少尸首都被射成了筛子,哪里是自保,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