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智旻举着手在门边缓了几秒，敲门的动作像要用尽力气。
想要见到她，想要告诉她，想要 抱抱她。
盘旋在心里的念头愈演愈烈，他用力按下去，却像倒入嘴里的酒一样辛辣。朴智旻的酒量一向不错，所以连普通人买醉浇愁的机会都没有。
他听到了开门的吱呀声。
本没有勇气站在原地的，倒是门内的人先出声了，“你好？”
朴智旻猛地抬眼，完全陌生的面容出现在面前，带着些防备打量他。
“这里 原来住的人……”
“啊，一个月前就搬走了，”她回答这类问题好像很熟练，熟练到厌烦，“听说是个明星，有人入室sao扰，怪吓人的。”
“什么？你问她搬去哪里了？我哪儿知道，”欸？你不会也是记者吧？真不用来了，我说了几百遍了，我不认识原户主，我不知道，”显然是对上门的记者十分反感，“早知道这样我就不买这里了。”她抱怨道。
朴智旻问了些什么自己也不清楚了，他看见自己小声道谢，看见户主若有所思的眼神，“你、你是不是那个……”，看见他转身离去。
“防弹少年团的Jimin？”
房间的电视可以接到韩国的节目，就是网络不太好，时卡时好的，比如此刻全炫茂的脸在屏幕上已经停留了两分钟，姜恩岐盯着他，连轻微的浮粉都看得清清楚楚。
灯光打在艺人脸上忽蓝忽白的，每年的年末都是这样热闹，她哈了口气，觉得比起台下坐了一整晚的艺人，自己要暖和得多。
“最佳女子dance曲——”
主持人停了几秒，“姜恩岐！”
伴随着《Hakuna matata》remix版伴奏的声音，穿着黑色西装的金希澈走上台，捧过奖杯，台下渐渐安静。
“首先当然要感谢恩岐的粉丝们，因为你们拿到了这样的奖项，康桑密达！”他举起奖杯，今年司马家艺人只有他出席了MMA，观众席人头攒动，闪闪亮亮的灯牌看不清是谁的名字，各式的应援物在巨大的会场里发光晃动，“其次就是感谢各位制作人，沈老师、崔老师以及幕后所有的工作人员，”金希澈盯着镜头，顿了一下，“还有恩岐，康桑密达，辛苦了！”
短暂的停顿在领奖词中并不少见，感谢制作人感谢幕后辛苦的工作人员也不少见，只有屏幕这边的姜恩岐差点在那一下停顿中红了眼睛。
哥，谢谢你啊。
「Global Artist奖」
「网络人气奖」
「年度专辑」
「年度艺人」
朴智旻的头发泛着浅浅的银色，轻微的shi发配上他骨骼纤瘦的身材，披着韩服外衫，像要登仙了。
镜头转到他身上时，姜恩岐来不及避开眼，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
扇子打开的一瞬间，她就知道这会成为一个经典舞台，短暂的失神之后很快就回过神，朴智旻的实力，没什么好意外的。
人们以为可以复制朴智旻的奇迹，他不是“练习虫”吗？那我努力练习也可以的吧？
但现实很残忍，大家不得不面临一个事实，朴智旻是那种拼了天赋还拼努力的人。
天赋，足够让人喟叹上天不公了。
努力决定你最高可以到达的地方，而天赋意味着起点可能比你的天花板还要高。
努力做到了九十五分，天赋却能做到九十九分，四分的差距在舞台上足以摧毁一个自尊心强的人。
二零一五年的SBS歌谣大战，防弹在后台练习，姜恩岐其实在旁边看了很久，本来是路过拿羽绒服，却被一群吵吵闹闹的少年吸引。
橘色头发的男孩子对着镜子抠细节近乎到了病态的地步，转身、踢腿、甩衣服，舞蹈强度大，还在控制每个表情，抬眼的时候和音乐合在一起，完全忽视了镜子中其他的人，自成一块领域。
姜恩岐那时在想，就算不看天赋，就凭这份努力，也超过许多人了吧？
何况他的天赋已经够高了。
那天宋旻浩的电话让她想明白了一件事，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她走得太久，都忘了这些条条框框最开始是她自己设定的，如今两相纠葛，自己倒是活受罪。
直到电视屏幕卡成一帧一帧的画面，她看着朴智旻，无处可躲，每个动作甚至定格几秒钟，有足够多的时间强迫她看清楚，在这种诡异又略带喜感的场面下，再见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时，姜恩岐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太多。
离开冰岛的那天，阳光很好，飞机升上几万英尺的高空，看着穿梭过的云层，姜恩岐摸着脖子上的围巾，几乎觉得发烫，手臂上肩膀附近的伤口早已结痂褪皮，那些在身体心间的流毒蒸发殆尽。手指贴上玻璃，像划过云雾，她想，是时候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