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定不是女频频道的小说。它有点像《聊斋志异》,书生与妖艳的女子,男人式的幻想。女人式的幻想是男人的完美。但书生好歹是清俊的,靠着皮囊存活下来,钱生如果是《聊斋志异》里人物,大概是活不下来的。
钱生最近在看白话版的《聊斋》,“百无一用是书生”,钱生是很讨厌读书的。看了一会儿,眼睛就迷糊了,昏昏沉沉地倒在床上,睡着了。
梦里有个女人,样子模糊,除了那绿色的海藻般的头发。钱生在梦里吻她,抚摸她……他醒了,那里胀着,他改为抚摸着自己。那真的是个梦,他无法疏解的梦。
家里停水了,钱生从热水瓶里倒出一些热水在盆里,再舀了一些凉水掺和在一起,洗去身上的黏腻。洗完后,他把水顺着窗子外头倒下去,往下看是密密麻麻的爬山虎的叶子,一盆水直直地砸在地上,水花溅到过路的行人,对着他骂骂咧咧。楼下的人如跳脚的小虫,钱生居高临下。他想了想,还是把脑袋缩回去,像乌gui缩回壳里。等骂声停了,他才探出头,跟往常一样,朝着路骂了声:“呸!”
晃眼的太阳下,一切归于平静,路上已经没有什么水渍了,种着爬山虎的土壤还有一摊洇shi的痕迹。
月上梢头,钱生难耐地躺在床上,**浮沉之间,一只清清凉凉凉的手温柔地推他,他几乎可以听到那片被触碰到皮肤舒服的叹息,可其他地方却更燥热了。钱生要去抓那只手,却扑了个空,他睁开了眼。
“你没事吧?”坐在窗子上的人问。钱生自入夏以来,便开着窗户睡觉。那人对着月亮坐着,绿色的头发直垂到屋里的地板上,被头发裹着的脸庞难得地转过来看他。离得太远,钱生还是看不清她的样子。
钱生吓了一跳,慌忙去扯被自己踢到一边的被子。他窝在被子里,答非所问地说:“你好久没来了。”
这样暗的夜,月光却仿佛聚在了那一方小小的窗子里,她浓密的头发绿得鲜艳。钱生冷静地想到一个词:绿云扰扰。难为他还记得这个词,只是意思他大概是不明了的。
“你生病了吗?”她还在继续问,比月光温柔的语气。钱生蠢蠢欲动,很痒,羽毛搔过的痒,他的手紧紧抓住被子。
“相思病,你为什么这么久不来?”他埋怨她。她沉默了。
好热,钱生掀开被子下床,光着脚静静地走向她。她动了一动,钱生略停了一下,更慢地走向她,月光如水。他边走边说:“我病了,你留下来陪陪我好不好?”他不敢急躁,有时候他猛然扑向她,她就从窗子跳下去,在空中消失了。
他在窗边了,她还在,仰着头看他。这样一来,钱生看了个真切,接着三魂七魄就乱了套,他痴痴地想:他可以把心给她,只要她要,不管是哪种要。钱生站着不动,极轻的问:“为什么不来呢?”他怕吹散了她。
“你扯我的头发!你怎么能扯我的头发呢?”她质问他。
“我没有。”证明一般,他爱抚着她的头发,指尖微微陷进去。啊,是锦缎,是溪流,是云朵。他虔诚地捧起来一把,放在鼻尖细细地嗅着,有草木淡淡的清香。他突然看见了她冷白的肩膀,他沉重的呼气喷到了她的头发上。
她嘴里喃喃着他扯了她的头发,却在他的动作下无可奈何。他的手不停,拨弄着,穿梭着,她的绿发如同一片广袤无垠的森林,他不能迷失,他要窥探森林的秘密。铺满她身体的头发慢慢散开,他的埋在她的后颈,鼻子里是浓郁草木的香气,眼里却是冷白的双丘,呼吸,呼吸,呼吸。撩开缠绕着她的脚的头发,她凌空的脚是月华的颜色,往上,往上,明月照沟渠。呼——吸,呼——吸,呼——吸。
“你不要再摸我的头发了,”她虽然跟不懂“相思病”一样不懂他的抚摸,但红晕在她的脸上懂事地浮出来,像人间的胭脂,“你今天给我喝水,我就原谅你了。不过今天的水跟以前的味道不太一样……啊!”她忽然叫起来。钱生措不及防地搂住她。钱生只隐隐听到“喝水”,他感受着她月华一般凉凉的体温,他焦躁地说:“来屋里,我请你喝水。”听语气,倒像是他渴了。
呼——吸,呼——吸,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