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熙一走到安全出口的位置就不行了,脑袋一阵恍惚,人差点摔到楼梯下去。
许是天气的缘故,过堂风烈烈吹的厉害。蔡熙坐在楼梯台阶上手抖的像患了帕金森一样,打火机几次点不着,他拧着眉头,强迫自己耐着性子按了十几次,依旧不行。
蔡熙骂了一句,随即猛然把它摔了,金属物件碰到地砖,跳了几次才落下。
蔡熙用手搓着自己的脸,悲哀地发现自己完了,真的完了,摔的比几年前还要惨,有那么一瞬间,蔡熙甚至很想要放声大哭。
他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所以才一直躲在制片人这个职位后面,因为工作足够忙也足够吵,灯光打开的时候,映目的都是美到分毫不差的人,他们衣着华丽,发型整饬在灯光气氛的烘托下,就不像个普通人了。他们在台上有时长爱情,有时唱友情,有时悲,有时喜。他们活在节目组的编排授意里,没有烟火气,都不是真的。
蔡熙躲避在自己一手建造的空中楼阁里,满眼望去皆为华丽,那些经过话筒音响传递出来的声音让他不得不听,分不出神去思考自己的愧疚,自己的失败,做过新闻的失误,云婷的死亡,以及自己面对不了的现实。
蔡熙喜欢工作之后之补觉,因为那便于遗忘,只要工作足够累,足够认真,就能睡的更多些,躲避的时间也更长些。
可这一切现在都没了,在观谨言的授意下都碎了,他建了几年的藏着自己的房子,就要在自己眼前坍塌掉了。
蔡熙半爬着伸手从地上够打火机,又拧着眉头耐着性子,把烟点着了。他吸很长一口,自虐似的让烟堵着自己的喉咙,堵到自己咳嗽不止,眼角被呛的通红才停下来。
他得挺住,蔡熙红着眼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你他妈的给我挺住!”不就个观谨言吗,不就是个白眼狼吗,没什么好值得你伤心的!
他一直以为观谨言是喜欢他的,最后跟他分开也就是因为要在正路和自己之间二选一,因为观谨言是直的。可根本就不是!观谨言喜欢男的,他跟云住谈恋爱,还要捉着自己。他蔡熙就算再怎么胡作为非,也从来没有这么欺骗过一个人。
他想起从前,俩人刚认识,就是自己非要凑上去。观谨言说过恶心他,不待见他,是他自己贱非要去招惹他。观谨言说的都是真的,他就是觉得自己恶心。
怪不得观谨言从来不说喜欢,因为他就是觉得自己恶心!蔡熙自嘲的想,观谨言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呢?年纪挺大了,还要去招人小年轻,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矫揉造作,像个挑梁小丑。还是这个白眼狼Cao自己的时候,骂自己是个贱-货,也不过就是这个德性。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像是个狗,给一点好处,去找找自己,他就能轻易原谅,然后又摇着尾巴说:“观谨言,我喜欢你。”
蔡熙想到这里更难受了,他扶着栏杆,缺氧一样大口的喘息。随即很大的笑声在楼梯间里回荡着,蔡熙笑,笑的很大声,眼眶一时间都发起烧来。
蔡熙终于站了起来,他把烟头碾碎,踏着楼梯间的风,往演播厅去了。
他绝对不会要被任何人打败。
第二次节目录制有条不紊,几乎没有出任何差错,蔡熙比以往的时候更认真,因为他知道这三期可能是自己最后的三期节目。
他的表情还算正常,旁人看不出什么,只有站在台下摇臂晃过,他目光盯在上头,才会露出一点缱绻的神情。
他用脚丈量着每一块地毯,也在补录镜头的时候跟舞台说再见。还剩下最后一个人要补录演唱曲目,总导演还有美美几个关系好的人都在台下,看着手里的笔记,偶尔在交流什么。
蔡熙给选手做指导,目光撇到自己的朋友,台下乌压压的人,眼皮就泛起痒痒来。他也不说自己要离职的事,接着手里攥着话筒的劲,十分不正经地跟大家说什么谢谢,又浑然不在意地讲我好喜欢你们啊,戴小刀你是我带过的最优秀的实习生了。
总导演笑嘻嘻地说:“妈的,我也喜欢你。”
“还剩一首歌了,整完了就能回家睡觉。”整晚熬夜让张伟胡子拉碴的,像四处拾荒的,颇有点行为艺术家的架势。
蔡熙指导的差不多,就下了台走出演播厅在走廊上靠着墙。
那头黑暗里站着观谨言,他的手上捏着没有挂掉的手机,有些怔忪的样子。
他叫人:“熙哥…… ”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觉得自己不平凡,总觉得老子是个人物。”蔡熙伸手把兜里的那张纸递给观谨言,“我也不知道我哪里来的勇气敢这么想,但我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观谨言把纸接了过来,是那张新闻台的实习生入职表格,碎过了,但又被人仔细地粘上,许是那个人没什么耐心,所以粘的并不整齐。
“这栋大楼很好,有很多地方值得人探究。”
“北面过于热闹是无尽的虚无,是我们娱乐组”
“南面过于压抑是赤裸的现实,那是老时的新闻组。”
他看观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