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将军府的时候阗悯才追上舒桐,他好些天没自在过,这次出来说不出地高兴。
舒桐见了他却是略微吃惊,“祖宗,你怎么出来的?王爷同意了?”他瞅了瞅阗悯身后,皱了皱眉,“不对,偷跑出来的,王爷不是不让你出来么?”
“啰嗦,左一个王爷右一个王爷,你被他收买了?”阗悯也不下马,由着舒桐牵了缰绳走。
舒桐面上一笑,不置可否。
阗悯见他高深莫测,俯身贴在马颈上,伸手在他肩上敲了敲,“你们有事瞒着我?”
这感觉真是出奇的准,舒桐心想,平时像个傻子似的,“你别摔下来,回头又得治。”
阗悯听他这话便不乐意了,“小爷我什么时候摔下来过……五岁执缰,十岁杀敌,十五就是将军了。”
见他注意力被转了开,舒桐点了头笑道,“是了,我差点忘了你是个走不得路的将军。”他说完没听见阗悯还嘴,才觉说错了话,戳到阗悯的痛处。
阗悯眼里空空荡荡的,闷了好一会儿,“呵,你说我这腿什么时候才会好。”
打小时候阗悯就好恶分明,又极为顽固,喜欢的就一门心思地讨好,讨厌的就巴不得眼不见为净。舒桐知道他想着腿伤不能释怀,又要去钻牛角尖,赶忙道,“王府里要啥有啥,太医说了三个月,就一定要到那时候吧,你急也急不来的。”
舒桐不知他听进几句,“王爷这么宠你,什么药材都往落院搬,我看他比你还上心。”
“……”阗悯忽然想起岫昭那张近距离的脸,别扭起来,冷哼了声道,“他昨儿还在兰苑玩儿了个通宵,记着什么了。”
舒桐面上抽了抽,心道岫昭还真是张嘴就来,一边儿说着喜欢一边儿又由着儿子乱想,话里也不知哪句是真,活该阗悯跟他难处。他原本想与阗悯说昨晚的事,但既然岫昭不提,他也就作罢,阗悯现在安心养伤,这些事让他知道也没什么用。
自从舒桐遣散了将军府的人,将军府就显得格外安静和清冷。阗悯看着门口的牌匾,将军府已经换做了阗府,一阵失神。他在这府里的日子,其实比在北地还少,仅剩下的就是儿时的一些记忆。他看着地上结的薄冰,想着日后不知什么时候再回来,有些酸楚地吸了吸鼻子。
“皇上对阗家恩重,特别交代了宅子留着,以后你承老将军的爵位,或可再恢复阗家以往的荣光。”舒桐见阗悯在意这个,又嘴碎地说了几句。
阗悯侧着头,听着舒桐说话似乎好受了一点儿,“行了,许达人呢,怎么没看见。”
“大概在房里,我去找找。”舒桐回了句,留下阗悯一人在院里去找许达。
阗府虽不及琰王府,却也曾风光一时。阗悯骑着马随处走着,想起幼年时还因惦记着阗风的酒,偷偷跑去酒窖的事。那时候怕被发现,他硬是躲了一个时辰没有吭声。直到下人搬了酒锁了门,日落了两个时辰,也没能出去,他犹记得那绝望的感觉,喊破了喉咙也没人理会。阗风急的找了他一整晚,第二天正午才在酒窖拎出醉的神志不清的阗悯,自然一顿好打,许多年后阗悯看到酒还会想起这事。阗悯茫然地走到酒窖,看着那扇微开的门,清秀的脸上浮起一丝笑,随后又痛苦得要哭出来。
舒桐和许达出来,却没在院里看见阗悯。舒桐心里骂了几声,又同许达一起去找阗悯,这一找就找到入夜,才慌了神地担心起来。阗府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阗悯的马在马厩里找到,却没见他人。这马儿识路,却不会说话,舒桐想起昨夜的刺杀,一阵气结。他在心里暗道,不管他受没受伤,找到后先揍一顿再说。
阗悯彻夜未归。岫昭一早起来,就听暗桩报了,人没离开阗府酒窖,应该还在。真没个省心的时候……年轻的亲王起床便吩咐下人备马,草草洗漱了,早膳也不用便准备去阗府提人。
“王爷是去找小王爷?”兰璟亭撑起上身,眼角还带着困意,阗悯的事他也听说了,岫昭这七八天的没到他这儿来,据说心思都在小王爷那。
岫昭见他醒了,笑道,“你还睡会儿吧,放他一个人回去,就找不着路回来了,真是养不家的小野狗。”
“太乖顺了怕是王爷没这么喜欢。”兰璟亭慵懒靠着,岫昭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这些年他在王府站得住脚,也是亏了他对岫昭的了解。口里说的不一定是真的,但是身体力行去做的,那便是在乎的很的。
岫昭由着下人束好发,走到床边,“本王的喜好,文绚倒是清楚。有时候本王想,文绚心里到底有没有本王?”
兰璟亭由得他拉起自己下巴,“王爷便当姓兰的那般委屈自己?在这里难道是为了王府的几口饭食?”他从不说喜欢岫昭,一双眸子水般地通透,在直视岫昭的时候,他会觉得那一瞬间岫昭是他的。
“知道了。”岫昭抚了他脸一会儿,“文绚留在王府确实屈才,是本王误了你。”
兰璟亭向来有自知之明,眼里有些发红,脱口道,“能和王爷一起,功名又算得了什么。”他知道那是自己心底的话,只是岫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