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寄远没有再和哥哥讨论这件事,他把这件事告诉了章远峤。
叶寄远追到公交车站的时候,小哲还在等车。夜里有些凉了,小哲穿着卡其色的外套,靠在浓郁夜色里的公交站牌上,这是一个几乎没有人来的公交站,这里是富人区,富人区怎么会有人坐公交呢?
小哲的脸在公交站牌的灯光下被映得惨白,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夹了一支烟,细细长长的,他没有吸,只是点着,让它在那里发光,他自己就盯着那一点金色发呆。
一阵风吹来,那点光也没有了。
小哲愣了一会儿,把它丢在了手边的垃圾桶里,然后步行向前走去。
叶寄远没有再跟上去,看着他逐渐和这夜融为一体,他好像真的很孤独。
也许,叶寄远想,章远峤对他来说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
章远峤冷静,理智,应该能给哥哥足够的安全感,应该能保护他,虽然他本人脾气好像不太好,但是如果为了哥哥,也许他会改的。
于是他给章远峤发了信息:我哥要去相亲了,周日晚上八点半,xxx酒店。
章远峤最近真的很忙,他晚上十点收到叶寄远的信息时还在公司。
相亲?章远峤放下手里的文件,揉了揉发痛的眼睛。
难道是因为他最近没有联系他在生气?所以要去相亲来气一下他?
无聊!
章远峤继续拿起文件来一目十行地浏览,他要快些处理完,把周日的时间空出来。
但周日他还是去晚了,公司临时有事,他处理完到餐厅的时候,已经九点了。
章远峤把外套递给侍者,目光在大厅逡巡——叶寄哲和陈向(是叫陈向吗我已经忘记这个配角叫什么名字了)坐在最靠里面的一个窗边的位置。
这肯定是叶寄哲选的,章远峤冒出这样地想法来。
也不知道现在他怎么变成了这样,明明高中时候他还不是这样畏畏缩缩的,那时候,虽然不比程颐光芒四射,但还是灿烂阳光,偶尔会透露出一些不合时宜的狡黠也很有意思。
现在,他真的变了很多,在他身上,已经很少能让人想到灵动灿烂这样地字眼了。
章远峤不动声色地坐在叶寄哲背后的座位上,他看不到叶寄哲的表情,但是陈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底。
陈向问:“结婚之后你的工作会辞掉吧?”
叶寄哲声音很轻,特别是在陈向的衬托下,显得更没有分量了,“应该吧。”
“应该?”陈向好像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章远峤也不满意,他死死地盯着叶寄哲细软的头发,看他还要怎样任人拿捏。
但叶寄哲对自己的回答已经十分满意了,他迫切地想结束这场不靠谱的相亲。在开始十分钟之后,他就开始后悔了,凭什么家里的事情要他承担,他并没有因为家里的声名显赫得到过什么,现在却要因为父亲想维持家里的显赫,为了父亲的虚荣心来付出自己的一生,这简直是荒谬。
那些当时没有想通的问题,想通只需要一个契机,这个契机就是陈向上来就问他的一句话:“你们家以后是打算把重心放在你这还是你弟弟身上?”
叶寄哲久违的叛逆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但是他已经不再会激烈地反抗,或者他从来不曾有过激烈地反抗。他最初地反抗是努力读书,是做一个优秀的学生,来向父母亲朋证明,他并不比任何人差,不比叶寄远差。
但是这样如果也称得上是反抗的话,那无疑他失败了。
在那之后叶寄哲转头就开始了他梦寐以求地日子,他大学宅在宿舍,工作去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没有社交没有事业。他以为这是自己消极的反抗,但是在别人眼里,就像他父亲说的,他只是在自甘堕落而已。
真没意思,叶寄哲心不在焉地听着陈向说着那些要被拎出去打成直\tA癌的话,罕见得没有想反驳也没有在心里吐槽。
真没意思,他这样想着,也这样随便敷衍着陈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