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叶寄哲发烧了，因为淋了冷水没有擦干，又或者是因为压力过大。这场病来势汹汹，再加上前一天晚上他过于匆忙地进入梦中，忘记定闹钟，所以早饭的时候，他并没有出现在餐桌上。
章远峤洗过澡从来到餐厅，只看到端坐在座位上的章沁和摆好的三份早餐。
“叶寄哲呢？”
章沁的声音很小，像是蚊子哼哼，她回答：“我不知道……要不，我去看一下吧。”
“你坐着吧。”章远峤制止了她，自己上楼去看。
他实在对章沁欣赏不起来，想不通自己的妹妹怎么会是这样，她从小衣食无忧长大，怎么会这样畏畏缩缩的，动不动就一副受气包的样子。
他突然意识到这和叶寄哲家的情况好像有些像。叶家世代从政，叶寄远那样优秀，叶寄哲还是这样，是一个最不起眼的小机构里的小老师。
章远峤扣门，没有人应答。
“叶寄哲？”
“叶寄哲？”
还是没有应答。
一个想法突然涌入心头：他不会已经走了吧！
章远峤昨天睡得心满意足，现在站在昨晚站过的位置，才突然回忆起，自己昨天对他说过什么话来。
“脱掉……”他缓缓调整呼吸，让那旖旎的念头消散掉，昨天不是这个语气，昨天他的语气好像真的，很过分。
叶寄哲虽然没有那种脆弱的受伤的表情，但是他表现得很奇怪，所以那是真的在生气吗，所以是在计划什么时候离开吗？
章远峤不愿在这里愣着揣度他的想法了，这太不正常了。
他直接旋开门锁——还好，没走！
章远峤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如果他能看到的话，也会惊异于自己开门前后的表情变化之大。
这一刻的章远峤依旧好像受了某种蛊惑，他罕见地没有为面前的人的赖床不起感到愤怒。后来过了很多年，章远峤再回忆他们相处过得为数不多的时光，高中翘掉体育课的那个明媚的下午是一天，今天是另一天。
房间里还开着空调，温度调的很低，叶寄哲安静地闭着眼睛，在疏松柔软的被子里沉睡。
章远峤站在床边看他，看他浓密的睫毛，安静地覆在眼睛上，他的头发长了，睡得有些乱，弯弯曲曲地翘着，他皮肤白，脸颊和嘴唇却晕染这欲散未开的红。
平常那样寡淡的一张脸，在睡着的时候，却……章远峤想到一个很下流的词。
他俯视着他，觉得自己渐渐看不清他的脸了，所以蹲**来，把下巴放在了叶寄哲的脸旁边，待了一会儿，他轻轻碰了碰他翘在空气中的头发，小心翼翼地把它按下去。他不敢用力，它就又翘起来。
章远峤罕见地没有再生气，几不可察地，他嘴角出现一个微微的弧度。
他这个时候有很多想法，比如，他想他可以也去到床上，就躺在叶寄哲旁边，然后把他抱在自己怀里，他也许会醒，但是没关系，章远峤想，他会拍拍他的背，或者就直接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他就会被安抚到，然后继续睡下去；再比如，他还可以去把窗帘拉开，让早晨的阳光倾泻进来，然后再把窗户打开，雨后的空气也会飘进来，然后叶寄哲就会在阳光和泥土的味道中醒来，他会很喜欢这样的一个早晨，然后会对他笑。
他笑起来会很好看。
一个念头出现了，或许，他可以告诉他，他喜欢他。
然后他们应该会接吻，在这个很适合接吻的早晨。
章远峤的目光转移到叶寄哲的嘴唇上，他的嘴唇和性感并没有任何联系，很薄，好像还有些干燥。
但是这并不影响章远峤的动作，他缓缓接近。
当他的呼吸扑在叶寄哲脸上的时候，叶寄哲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