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叶寄哲换好衣服到他们出门上车，行驶在路上，章远峤都没有再说过话。
虽然他本来就不喜欢和人闲聊，但是叶寄哲还是从无数次的看似不经意的轻瞄中感受到了低气压，连带着他的动作都变得小心了起来。
叶寄哲小心呼吸着车里并不清新的空气，迅速地轻手轻脚地正在震动的手机从包里抽出来，是徐宴打来的。
他想也没想就按了挂断——要是接起来，按徐宴那性子肯定要先大叫一声，用章远峤也能听到地声音，他估计会被气死。
果然徐宴的微信立马就发过来了，“你竟然不接我电话！”
“你是不是和章远峤在一起！”
“你竟然为了这么一个智障挂我电话！”
“同学会是不是也是他叫你去参加的？”
“叶寄哲你可真没有原则！”
“你有没有心，你喜欢章远峤不如喜欢我，我可比他对你好多了！”
徐宴一大串话密密麻麻地弹出来。
他手指按上屏幕，却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胸口闷闷的，感觉车里的空气更加稀薄了一些。
“我也觉得，”他这样回复道。
叶寄哲收起手机，貌似不经意地问到，“你怎么了？”
章远峤没说话。
叶寄哲继续给自己打气，“你看起来心情不好。”
章远峤有了反应，看了他一眼，又没好气地转过头去。
他真是不明白，叶寄哲怎么能什么场合都穿着这件破旧背心
。
他不知道的是叶寄哲并没有一直在穿这一件，这一件和上次婚礼现场那一件不仅图案不一样，连颜色都不一样。
因为他这幼稚的郑重无比的一眼，叶寄哲几乎就要被气笑了，笑容浮在脸上，没有了后续，像是浮粉的面颊，落魄又不堪。章远峤生气都是名正言顺的，就算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而自己，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叶寄哲这一刻开始后悔，当初不论怎样不该答应他来参加同学会的。
不过他仔细想，他当时也没有明确说过自己要参加，就连最后的决定，都是章远峤做出的，他只负责被通知。
他不该遇到章远峤的，叶寄哲想，既然毕业了就不用再有联系，既然他是弟弟的未婚夫，也不用再有联系……
叶寄哲很羡慕，很佩服徐宴——他才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他有过很多爱情，轰轰烈烈感天动地，但是只要一发现苗头不对，他就会抽身而去，果决地投入下一段海誓山盟中去。
用力的爱，干脆地不爱，姿态果决又漂亮。
认真明明是一个应该值得赞扬的品质，但是现实很讽刺，不管是学习，工作，还是爱情，认真的人永远在吃亏。
你认真学习人家说你是书呆子既没有趣味也没有天赋，你认真工作人家就说你讨好上司神经病，你认真去爱，结果不是被抛弃就是被忽视。
叶寄哲试过很多次，最终他还是认命了，他没有徐宴那样的本领，他不能不爱章远峤，也不能不努力工作，他唯一轻松度过的时光，大约就是大学时候了。
那个时候，他放弃了努力，甘心躺平做了班里倒数第一。
轻松，但他不快乐。
如果可以选，他还是想做第一名。
就像是他总对自己说，平凡是真，做一个普通人没什么不好。
但如果可以，他想做章远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