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万世极乐教]安稳地度过了一周。
眼睛中有数字的那只鬼,名为童磨,乃是[万世极乐教]的教祖。他似乎对我有些兴趣,而我也想弄到他的血ye,于是半推半就地加入了他的极乐教——虽然我从不相信什么极乐世界,比起对死后世界的畅想,当下才是更为重要的事。
大概是被紫藤花的气味干扰,他把我当做了人类。其他教徒(童磨的储备粮)也没有发现我的异常。这个建筑物是一个并不太正规的佛寺,可能是为了方便鬼的行动,屋檐格外的斜长,阳光下的Yin影完全不会投进窗缝里,所以我白天也可以在其中放心走动。
听说前头有田地可以自给自足,很多人都有自己的工作,但我不能接触阳光,只能宅在建筑中,为了不引人瞩目,我找了一个帮别人写信的活计,显得自己不是白吃白喝,然而平日几乎无人找我,有些无所事事。这里收留了很多无家可归的可怜人,有些早就失去了可以通信的对象,有些主动隔断了过往的生活,可能是被残酷的现实打击得遍体鳞伤,他们追求虚无缥缈的救赎和极乐世界,比起写信给其他人,他们更乐意把心中的话倾诉给教主。蒙昧无知的人们相信万世极乐教将会带着他们脱离苦海,但是他们不知道,离开苦世前往极乐的代价是被鬼吃掉。
我的父亲也在这些人之中,他受了很大的刺激,刚来的时候一惊一乍,仿佛有人会突然跳出来害他,草木皆兵的样子令我不由怀疑他会因为惊吓过度暴毙,但在几天平稳的生活后,他又故态复萌,仗着英俊的皮囊勾引女教徒,自己的活不干扔给女人,明明是逃难的,却看起来像个贵族老爷,活得如鱼得水起来。看来,他的两任妻子和儿子在他心中已经翻篇了。这个男人某种意义上心理素质其实挺强大的,这倒是让我没有想到。
如果他下半辈子都活在心惊胆战中,我想办法取到童磨的血就会离开,然而……
该怎么做呢?
正在我思考时,有一位教徒叫住了我:“千本木阁下,教祖大人召见你。”
不知道我身上有哪点戳中了童磨,他召见我的频率比其他教徒都高。他不觉得我身上的味道刺鼻吗?不愧是“十二鬼月”……
我被带领至最中心的房间,教徒恭恭敬敬地跪坐下来,对着门后的人说:“教祖大人——”
“啊啊,是慎一吧!终于来了!请进请进!”
童磨欢快地声音打断了他,教徒大概也对过分活泼、一点也不稳重的教祖习以为常了,并没有露出奇异的表情,拉开门让我进去。
门在我身后关上了。
教祖的房间很大,也很空旷,处于最中心的童磨随意地坐在巨大的蒲团上,头上没有带那顶高帽,露出了被血浇灌过似的头顶。
房间里有一股血腥味,虽然被很努力地打扫过了,但是我依旧能闻出来,他昨天刚在这里吃过人。
童磨自来熟地叫着我的名字,“慎一,过来吧!”
“教祖大人。”我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波动。
我表现出的冷淡,或者说恭敬,完全不影响童磨自顾自地情绪高涨,他一只手撑着头看我:“你为什么一直戴着帽子?是不是在隐藏什么秘密呢!”
“没什么,只是习惯了。”
“那么就摘下来怎么样?”他笑着说,露出了锋利的犬齿。
我抬起头,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取下了帽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年纪轻轻就白了头发,不想引人关注。”
“诶,原来不是天生的吗?”
“思虑过重,少白头。”
我斩钉截铁地说完,童磨愣了一下,竟然笑了起来:“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我不明白自己哪里就有意思了,还被这样的危险人物惦记上。出于补救心理,我决定从现在开始少说话,争取做一个无趣之人,向富冈先生看齐。但是童磨一个鬼在那里不停的叽叽喳喳,根本不在乎听众的反应。我不禁怀疑他平时是不是吃完人,对尸体残骸也能唠叨起来。总觉得他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家伙。
“慎一好冷淡呢。”童磨不痛不痒地抱怨了一句,神情竟然有些孩子气,“就没有什么感想吗?”
他刚才讲述了一个信徒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可怜的女子。她家境优渥,被送去女校读书,和学校的一位男老师相爱,两人约定在女孩毕业后结婚,老师对她说尽了各种甜言蜜语,女孩期待着美好的未来,但是不知怎么的他们的关系被传了出去——她也是在这之后才知道,原来男老师早就结婚了。他从未说过自己已有家室,事发之后也第一时间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所有人都在指责女学生勾引有妇之夫。女孩想去质问他,却被想要保护名誉的学校迅速退学,回家后又被周围人骂不检点,连带她的家人也遭人白眼。更可恨的是,那男人的妻子也让人给他们施压,父亲焦虑母亲病倒。在重压之下,女孩选择跳水自尽。
“她非常可怜。”我评价道。
“是呢,我也觉得她真的非常可怜。不过故事还没有结束,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