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如同一双凌厉的鹰眼,一眼便洞穿所有,虽然只是不经意瞥了我一眼,可只这一眼,我就被看得心底发毛,好像自己是一只无所遁形的猎物一般。我赶紧缩了回来,想喝口酒压压惊,手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一下打翻了酒碗。
我有些心烦意乱,起身走出包厢,伏在天井的栏杆上,往下看楼下的人流。不一会儿隐约约感觉有人在背后看着我,我回头,果然又是那个人,他离我不过几尺之遥,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撒腿就往楼下跑。鸨母想拦我,我顺手把城宥的腰牌一扔,丢下一句:“来宥王府拿钱”,便仓皇逃出了莳花馆。
跌跌撞撞沿着朱雀大街逃了好一段路,这个人一直跟着我,也不直接追上来,始终和我保持一段距离,让我无时不刻不感觉自己是老鹰爪下的一个小鸡雏,又绝望又无力挣扎。冷府只有缃绮和一个几岁的孩子,我怕引狼入室,不敢往那边走,情急之下,突然想起之前城宥和我说,他的府邸就在这条大街上,离丞相府不远,顿时感觉有了一线希望,拼了命地穿过人群往丞相府的方向跑,那怪人仍旧穷追不舍,就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对石狮子,我想着这一定是城宥的府邸了,便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门口两个侍卫拦住我,皱眉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宥王府?”
我赶忙从袖中拿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交给一边的侍卫,“请您把这个拿给宥王看。”
侍卫狐疑地看看我,接过纸,闪身进了门里。我往另一边的侍卫身边凑了凑,警惕地看着身后朱雀大街上的车水马龙。奇怪的是,再不见了那个人的踪影,也许他惧怕宥王府的守卫,不敢再现身。可既然他惧怕,说明他一定是坏人。
城宥很快就出来,看到我,又惊又喜,刚要开口,我赶紧把他拉进了门,也不管许多,没头的鹅一般往里乱撞,一直跑到第三进院落,看四下无人,一头扎进他怀里,大哭起来。
城宥不知发生了什么,被我弄得手足无措,一边抱着我,一边轻轻拍着我的背哄着我。
我哭得差不多了,这才感觉有些丢人,急忙又从他怀里挣出来,一边用手背抹着眼泪,一边哽咽道:
“刚刚有人一直跟着我,样子不像好人,我害怕极了,就跑到你这里来了。”
城宥恍然大悟,上前一步,又把我揽进了怀里,柔声道:“没事了,现在没事了。一切有我呢。你一个人从宫里出来的?”
“我……我和缃绮一起。”我想了想,还是没把若初说出来,“她带着我上莳花馆玩儿,结果忘了带钱,就把我押在那儿了。”
“莳花馆?”城宥皱了皱眉,“她怎么能带你上那种地方。”
我想起他的腰牌,便扯了扯他的衣角,“对了,你的腰牌在缃绮那里,我刚刚出来得急,押给那里的鸨母了,你……要不回头遣个人去拿?”
城宥赶紧摸了摸自己腰间,发现腰牌果然是不见了,有些生气,却当着我不好发作,颇为无奈道:“这个冷缃绮。我有段时日没进宫了,也没发现腰牌掉了,她也不告诉我,指不定拿着在外头替我行了多少好事。”
我抬头看了一眼天际,太阳马上要没入地平线,忙道:“宫门要下钥了,我该回去了。”
城宥随我看了一眼天边,“今天怕是来不及送你回宫里了。”
我有些急道,“那……我怎么办?”
“要不……”他故作神秘道,“在我这儿凑合一晚?”
我一下红了脸,捶他道:“我才不要,我宁可出去睡朱雀大街。”
他见我这样说,急忙解释道:“不是你想得那样,我这王府这么大,你想睡哪里都可以,不是要和我睡一间屋子的。”
我听他这么说,总算放下心来。他倒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了,故意拖长声音道:
“不过,你怎么一下就想歪了,莫非……”
我赶紧伸手去堵他的嘴,却被他就势吻了一下手心。我脸上的绯红瞬间就烧到了指尖,被他瞧见,干脆把我揽进了怀里,轻轻啄了一下我的额头,在我耳边呢喃道:
“你有没有良心,这么长时间没见我,都不想我的吗?一直都是我去看你,你好不容易来一回,刚来就要走,也不和我多说几句话。”
我本来埋头在他怀里,目光瞥到了他手里那张纸,忍不住拽出来,嗔他道:“我想着的可不是‘郎’王殿下。”
他微怔,随即笑了,“可以啊,既然都知道了,那就收好了,以后可是要凭这个进宥王府大门的。”
我轻轻掐他一下,反被他抱得更紧。
我是想很有骨气地离他越远越好,可思来想去,一个人总是害怕,还是不能离他太远,便选了他卧房对面的一间屋子。只是我躺在床上,眼前总是浮现起思孝殿那紧闭的大门,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那双锐利的鹰眼。翻来覆去几回,我睡意全无,干脆披了衣裳到院里看星星。刚一坐下,就着星光一看,乐了,城宥就坐在对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