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一走便是三个月,其间皇上到存玥宫和若初、缃绮一起用晚膳,谈及这些同龄的孩子,皇上连连称赞定王,说他虽年少,但聪睿夙成,处事甚雅,文章也极佳,是难得的可塑之才。而后又夸赞若初气质娴雅,端庄得体。缃绮听完,趁机向皇上提出将若初许给定王,这般郎才女貌,应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皇上虽不置可否,从神色看心中似乎也有这个设想。而若初自不必说,嘴上嗔怪缃绮鲁莽,心中是愿意的。
那天之后便有传言说,皇上已属意定王做太子,希望将凌小姐许给定王作王妃。更有甚者言之凿凿称,等定王从江南回来,皇上就为他们完婚,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我听在心里,想着这对于定王殿下来说,也是双喜临门的好事。眼看他的努力一点点得到回报,我是打心眼里为他高兴。
天气越来越冷,定王回来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一个薄雾蒙蒙的早上,我给若初梳洗完毕,见她随手翻开一本书,想起我心中的疑问,便道:“若初,曾经有人教过我一首诗,但我又不识字,记性又差,几乎全忘了,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是什么?”
若初欣然应道:“好啊,你可记得一句半句?”
我仰头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将那一大块硬吞下的干烙拼凑起来。
“花……子……龙……五,我……心……月……西。”
若初等了一会儿,见我看她,愣道:“没了?”
我老老实实摇头,“没了,我就记得这么多。”
若初虽有些懵,但还是歪头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应该是这个没错了。”
这回轮到我发愣了,“没了?”
若初又想了想,“是……没了。”
难道我听漏了什么?这一首诗背完,哪里有“宥”字?
我又求若初将最后一句背了一遍,屏住呼吸,静静听“西”前面那个字。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
“郎?”我喃喃重复了一遍。
“是啊。”
我又随口问道:“哪个郎?
若初却一下被我问得红了脸,啐我一口道:“还有哪个,我不理你了。”说完便做合上书做自己的事去了,留我原地兀自发愣。
正想着,冷缃绮突然抱着一个匣子急急忙忙跑了进来,未等若初招呼,自己抱了小案,跪坐在地上,一边取匣中的东西,一边急道:“我昨夜反反复复做了很多梦,总感觉心里不踏实,今天一早便想着来你这里卜一卦看看。”
若初听了,忙坐到她身旁,关切道:“是定王的事么?前几日不是听皇上身边的人说,一切顺利,只等回朝复命,难道突然生了变故?”
我一听有变故,也赶紧围坐过去,只见缃绮取出几片gui甲,刻了几个字,又拿出一个小炉子,用火折子点燃,又将gui甲放入,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我和若初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双手合十跟着祈祷。
gui甲“噼啪”烧了一会儿,等到火完全熄灭,缃绮从烟灰之中取出,凝神看了一会,脸色越来越凝重。我和若初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两颗心悬在半空,唯恐她说出什么不好的消息来。缃绮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眉头越蹙越紧,掷下gui甲,有些烦躁地起身道:“不应该啊,怎么会这样!”
我弱弱地问了一句:“是……不太好吗?”
“大凶之兆。”
“啊?!”
我和若初惊得脸色煞白,“怎么会……不是一切顺利吗?怎么会是大凶之兆?”
“今天应该就会有消息了,”冷缃绮定了定神,又道,“繁漪宫,我们快去繁漪宫问问。”
说罢便朝门外冲了出去。我和若初一路紧追着她,跑到繁漪宫正殿外,差点跟从正门冲进来的人撞个满怀。我见那人头缠白布,正要发问,却听若初惊道:“凌珏?你……你为何这副装扮?家里怎么了?”
那叫凌珏的家丁见是若初,登时跪下泣道:“小姐……大……大爷殁了……”
若初惊得后退了两步,我连忙搀住她,心中也如有惊雷炸裂一般,久久难以置信。凌大爷?凌腾?就是那日在繁漪宫对着城宥都那般嚣张跋扈的凌腾?那样一个人,怎会一下就死了?
贵妃娘娘也早已问询赶出来,指着凌珏道:“你站起来说话,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一下殁了?”
“回娘娘……是……是定王,是定王杀了大爷……”
凌珏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明显看着缃绮一下颓了下去,眼神有些飘忽,不知在想什么。她那般强势的一个人,此刻也噤了声,我不由也跟着有了一种大势已去的感觉,心中百感交集,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三日后,定王被带回京受审,无论皇上怎么问,只说是因为口角误杀了凌腾。皇上无奈,只得先将定王幽禁至昭阳殿。凌腾后事未完,凌相的手下们便开始疯狂上疏攻击定王。皇上令定王亲自给丞相奉茶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