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筱苑手机里只存了一张小叔的照片。他似乎从来都不喜欢被拍,小时候的照片都是一脸严肃看着镜头,长大后的照片更是越来越少。
那张存在手机里的照片已有十多年,还是小叔大一全班去考察拍的一张两人合照。照片里的小叔端着一台照像机,脸被遮去了大半,像是在与摄影师对拍。赵会成就坐在旁边,两人的距离很近,他的手搭在小叔的肩膀上,笑容灿烂。
狄斫看了几眼照片,不怪秦筱苑会将秦霄蜀认作她的小叔,仅从那露出的半张脸来看,确实和秦霄蜀很像。
“这是他仅剩的几张照片之一。虽然……那是赵叔叔和小叔的合照。小叔失踪后,他默默照顾我们,一直安慰所有人。后来我们整理小叔的东西发现了这张合照,nainai一开始心里不能接受,但赵叔叔是个很好的人,久而久之,nainai也接受了他。”秦筱苑脸上带着笑容,“如果小叔还在的话,他们一定会是很幸福的伴侣。”
狄斫注视着她,眼神柔和,秦筱苑不好意思起来:“瞧我,又开始说这样的傻话了。”
那个人已经不会回来了,再多的幻想也是没有意义的。
要离开时,秦筱苑争着要付钱,却被狄斫抢先一步,她有些懊恼:“明明是我说要请你喝的,怎么倒还让你付了钱……”
“没关系。来找我的人都有各式各样的不如意,你没有事情需要我解决,就是一件好事。”狄斫说道,“希望你能一直这样下去,不要再被无谓的事情困扰。”
“谢谢你。”秦筱苑双颊发红。一开始见到这个人,无疑被他的外表所震撼,虽然现在也是如此,但除此之外,她感觉到了隐藏在外表下的温柔。
真好呀,她总是遇见温暖的人。
秦筱苑对狄斫挥挥手,离开了咖啡店。
狄斫改变了主意,不打算立刻去找宿白,他想先去找秦霄蜀。
当然,并不是刻意地非要去找他不可,只是之前宿白提起的辜阿姨生日近在眉睫,他需要去准备一份礼物,随带的事。
平溪路古董店内摆放的大多都是地摊货,但与老板们熟识了,他们会拿出一些好东西来,正好今日有空可以去看看。
狄斫路过容和居时,下意识想秦霄蜀应该不会在店里。他往里瞧了一眼,立刻就被店里的伙计叫住了。
“狄先生?您又来逛逛?”
狄斫放缓脚步,跨进门槛里:“嗯,随便看看。”
伙计往楼上瞅了一眼:“老板正在楼上会客呢,您要不先等等?”
“不了,我还准备去别的地方……”狄斫话还没说完,楼上传来秦霄蜀的声音:“谁来了?”
伙计高声道:“是狄先生。”
脚步声从天花板上传来,秦霄蜀探出小半截身子,见到狄斫眼带笑意:“来了,上来吧。”
狄斫看着他,脑中想着那张照片,与秦筱苑所说的那些话,脑中还未有定论,身体已经迈开腿往楼上走去。
楼上并不只有秦霄蜀一个人,还有另一个瓜皮帽小老头。
桌上的实木茶盘通了电,一壶水正在加热区“咕嘟咕嘟”直冒泡,茶碗里还剩着一点茶水。
瓜皮帽小老头并不在乎来了生人,镇定与秦霄蜀面对面坐着,手边桌上摆着尊小玉佛,翠绿通透,似乎成色不错。
瓜皮帽老头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道:“贤侄啊,你看看我这件东西。南唐的玉佛,我看,怎么也得值个几百万。”
狄斫的目光随着老头的话定在小玉佛上,秦霄蜀忽然将话头引向了他:“狄先生也懂这些,不如说说你的看法?”
这话引得狄斫一愣,他摇摇头:“我只是个看客,怎么好意思开口呢。”
瓜皮帽老头见有生人要加入进来,顿时来劲了:“你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好东西自然要拿出来共赏,你们识得这东西的好,我还高兴呢。说!”
狄斫目光在他与小玉佛之间扫了个来回:“晚辈冒昧问一句,这玉佛是多少钱买回来的?”
“不多,三万。”瓜皮帽老头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满脸对自己捡了漏的自满。
狄斫垂眸一笑:“倒也不亏,成色可以。”
“这话什么意思?”瓜皮帽老头想听的是那句你可赚大发了,现在这句话远没达到他想要的效果,顿时不满意起来。皱起眉头正要发作,只听得水壶发出一阵尖啸,秦霄蜀将尖啸的开水壶从加热区上拎下来,开口说话了。
“您不明白?不亏就是您也没赚。南唐的,我看是东郊慈家塘的。”秦霄蜀倒水的动作一气呵成,一缕清亮的水柱落到大茶壶里,手腕一转,水柱干脆截断,滴水不漏。
“成色可以呢,就是说您这件器除了成色之外,别无优点。做旧手法倒还凑活,不过是几年前的手段了,看来这位大师没有与时俱进。玉的成色的确是好,只是雕工不值一提,粗制滥造的工艺,找个好师傅再雕琢雕琢兴许还有得救。”
一段话出来,气都不带喘的。狄斫暗地里觉得好笑,他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