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槐在街边一家地下网吧里狂按键盘混DOTA1, 目标是断对方兵线,却被对手中途封路,索性辅助打点灯打得及时到位,擦边开溜,陆槐两眼迸光,兴奋地对着麦喊了一句:“干得好!”,自己作为八级斧王躲在后面一边吃树,一边找可以吃的神符。
对手这次装备过于完善,辅助在拿药途中被包围,新进站的两人带了全能、套子、加血,陆槐当仁不让过去解围,双方混战,陆槐键盘上的手指有了残影。
就在他即将把对手头目反杀时,电脑断网了。
“我CAO!”陆槐取下耳麦甩到桌上,低声吼道。
身上仅剩的二十块钱,就这样花光了。
陆槐走出网吧,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早春的风吹得他缩了缩身子,掏出手机,上面是姜芸发给他的短信:“已经住进你盛叔叔家了,早点回来。”
他掏了掏两个裤兜,又将背包从里到外翻了翻,再也翻不出半毛钱。
朝前走着,看到商店门面前躺着流浪汉,他也试着找了块空地躺下,把背包垫在头下面,可是地上太冷太硬,背一贴地就是一阵剧痛。
第一次来到武汉,没有一个认识的人,除了去那个从未谋面的盛叔叔家里,似乎已经无路可走。
他此时迫切需要一个床睡觉。
陆槐迟疑地走到这座破旧的六层居民楼下,来来回回转了小半圈的路,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单元门。
盛晓舞“大方”地把父母的卧室让给了姜芸,她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那个名叫“谭燕”的女人狠心地甩开她的手,把她推倒在二楼楼梯坎上,拎着行李箱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她记得很清晰。
盛晓舞换了姜芸买的卫生巾,没力气和姜芸多说话,锁了自己房间的门,坐在小床上对着窗台边已经干黄的仙人掌发呆。
大脑一片空白,初chao带来的困倦让她裹着被子很快睡着了。
姜芸简单整理了一下,只是给陆槐发了一条短信,并不会打电话催他,更不会出门去网吧逮他,她已经习惯儿子放纵了,没力气再管他。
似乎,也没有立场去管他。
把客厅收拾打扫了一番,厨房里沾满油腻的灶台以及水槽里堆满的碗筷也已经擦洗干净,在沙发上铺出一个床,又用自己带来的塑料布铺在地上,从卧室里找出床褥和被子枕头铺上。
虽然盛晓舞同意,她终究是不愿意擅自去睡盛涛谭燕卧室里的大床,担心会刺激到孩子。
姜芸做完事后,在沙发上坐下,盯着墙上的钟打瞌睡,等陆槐回来。
敲门声响起,一声、两声,很轻很有节制,姜芸起身去开门,看到面露菜色的陆槐站在眼前。
“玩过瘾了?”姜芸冷着脸问,眼眸里的微光仍是温柔的。
陆槐进屋,将背包往地上一扔,瘫坐在沙发上,放松痛得发紧的背,说道:“你记着还欠我一百五…..”
姜芸无奈地轻叹一声,关上门,语气软了下来,“肚子饿吗?我给你煮点面条吧。”
陆槐调侃道:“这是你的家吗?随意动别人家的粮食,你不怕他家那凶巴巴的女儿又说你是要饭的?”
姜芸义正言辞道:“你说话小声一点行不行?体谅一下吧,晓舞今天遇到的事多,心情不好也是正常。”
陆槐把一双大长腿搭在茶几上,懒洋洋说道:“姜芸,你就别骗我了,还说他家女儿懂事又听话,你看着吧,可能连我都不如。”
姜芸反驳:“晓舞再怎么不好也比你强。”
陆槐没再搭话,歪倒在了沙发上,大长腿从茶几上直接转移到沙发的另一侧扶手,还超出去了半截,沉沉睡去。
姜芸无可奈何又已经习惯成自然地脱掉他臭烘烘的球鞋,心想这双臭脚第二天指不定要被盛晓舞嫌弃,她将陆槐的脖颈扶到枕头中间,为他盖上被子。
天很快就亮了。
陆槐没想到,自己仅仅睡了三个小时就被母亲摇晃着叫醒。
“槐槐,以后你每天都一定要早起,不能给你盛叔叔和晓舞留下坏印象。”
陆槐简直要被气炸了,姜芸又补了一句:“如果你不想在外面和流浪汉睡在一起,最好能听我的话。”
在陆槐印象中,这是姜芸第一次“教育”他。
就在他即将因为起床气火山爆发的时候,盛晓舞从屋里走了出来,关上卫生间的门,开始洗漱。
陆槐和姜芸面面相觑,今天是周六,他们没想到盛晓舞能起这样早。
姜芸得意地看了看陆槐,意思是人家盛晓舞可比你小子强多了。
陆槐咬着牙关死忍住内心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掀开被子离开沙发,姜芸淡然命令道:“叠被。”
他觉得姜芸自从进入这个家,对自己的态度简直是得寸进尺,可是回想到凌晨时走出网吧看到那些流浪汉躺在水泥地上裹着破棉袄的情景,他又不得不照做。
毕竟,现在能够栖身的屋子已经不属于姜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