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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迷路于我还算是小事,真正的大事在于那不知姓名的王爷给我的这匹马。
我在树林里着急忙慌地打着转,好不容易找到些许和原先地方不同的痕迹,便连忙一路追着陌生的树木寻了过去,果然柳暗花明又一村,待我走过曲折静谧的昏暗小道,入眼的竟是一条自山间流过的清澈河流。
在河岸一侧松软的土地上我并未发现有什么人经过的踪迹,失望之余想着还是歇歇脚再寻路。我在马上被磨得两腿内侧酸痛,便下来打算牵马引着它喝些水歇息一会,哪知我手上松了缰绳还不及须臾,不过弯下/身子的功夫,它竟然背着我头也不回地溜了。
我还没想起来要追赶它,就已经瞧不见它的踪影了,这王爷也不知是从哪儿牵来的马,居然还有这般甩下主人跑走的古怪行径。我学着长云唤马的样子嘶了好几次,可能是我只会漏风,怎么都弄不出嘹亮的声响来,我若早知道这马会自个儿溜走,一定死也不从上头下来。
来的时候我骑马路过了好些地方,这下如要专凭着两双腿走回去,怕是要废上不少功夫,我心里将那匹马数落到它听见也得羞愧地给我低下脑袋,手上动作也不敢停下,我按着记忆仔细辨认了一会来时的方向,可是这等慌乱之下我也记不得究竟是哪条道了,只好一路顺着河流下游走去。
这里树林茂盛,草木丛生,河边匆匆溅起的水花还打shi了我的鞋子,我心中沮丧,却也只能继续快步走下去。
我这人虽然算不上胆大,可也不惧熊罴猛禽,师父教我武功强身健体,为的不单是保护姑姑,更多的则是要教会我在山野之中如何生存,即便他从来也不曾带着我在野外生过一次火。
但是当一头高大的野熊真的出现在我眼前时,我还是抱着一旁树干瑟瑟缩缩地发起了抖,也许是师父只在口上教我猎杀野兽,从来也不曾带我真正去山林里打猎的缘故,我眼下方知事要躬行的真谛,却吓得快要哭出来了。
这野熊似乎也瞧我眼生怪异,两眼瞪着我看了好一会,我自然晓得这里偏僻,大概约莫是不会有人路过救我的,我便咬着牙努力迫使自己直起身来,师父说无论有什么危险都要保持冷静,而我只能做到不让自己颤抖得拿不住剑的程度。
可这就已经足够了,我从腰间拔出剑来,默默地计算着我与这野熊之间的距离,先时与人打架还没有哪个挑衅的打得过我,壮年男子尚且败在我剑风之下,区区一只野熊也算不得什么。
我在心中鼓舞着自己,眼见着那熊也因为我这闪烁的剑光有了动静,我连忙足下一点,提剑便要上前砍下,正是这千钧一发的关头,我忽而听见一道如同爆裂的破空之声,入我耳中竟似惊雷,猎猎呼啸着自我耳畔擦过,就好像是带了一阵极为强力的狂风。
继而才传来噗嗤一声沉重的闷响,我回过神定睛一看,这才讶异地发现那野熊面门中了力道巨大的一支箭,箭射入得很深,箭羽尚还在那野熊的额上微微发着颤,又是猝不及防的嗖嗖几声,长箭一支追着一支接连插入野熊头颅,黑红鲜血很快便将棕黑色的熊毛染得深浅不一,眼见着就要伴随着野熊长嚎炸裂开来,我不忍再看,连忙后撤了几步,回过身去看射箭之人究竟是谁。
许是在林中寻路疲惫,我非但未曾察觉野熊踪影,还忽略了我身后这人的靠近。可此人离我应当也还有些距离,纵使我迟钝,野熊也该比我更早听得这哒哒马蹄声。
这箭又远又准,应当不是那些只知玩乐的纨绔子弟,我拎着剑也忘了要收回去,只紧张地等着此人的出现,我担心又是我应付不来的大人物,一颗心砰砰跳得极快。
然而随着马蹄声渐近,拨开重重林叶的竟是个我最意料不及的身影。
不比前些日子的白衣显眼,他今天穿了一身暗色骑装,还将头发扎做一条束在了脑后,额上一条与衣同色的抹带,英姿飒爽得令人挪不开目光,这才让我真正觉得他确实是位久征沙场的将军。
可待龙小将军看见我傻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他居然显得比我还要吃惊:“丞相府上的姑娘......怎么是你?”
我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等我发觉自己手里还拿着剑的时候,猛地才想起自己分明着了男装还画粗了眉毛,明凤公主都没认出我来,他又是怎么会认得是我。
“你,你怎么会认出我?”我慌里慌张地将剑插回剑鞘里,又冲他跑了几步,要是连这个呆头呆脑的家伙都认得我,旁人一定也能看出我是个姑娘家,我顾不上同他道谢,连忙拉着他马上的缰绳追问。
小将军见我张皇,忽而露齿一笑,他看我已经跑到跟前,便伸出了手示意我上马来,嘴上则安慰我道:“别慌,我只是瞧你有些眼熟问了一句,方才你一开口我才认出来。”
原来他只是在诈我,我心中忿忿,却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上次我们俩在丞相府撞见的事情确实未曾听人提起过,就连萧韶若也不知道这件事,我已经确信了他不会故意骗我,即便我只与他匆匆见了这几面。
可男女有别,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