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佑三人在外面找了家小酒馆,好好吃了顿暖和和的狗rou,这才打道回府。
就在这个时候,泰云阁内,四皇子正和自己的谋臣讨论账本的问题。
瑞脑消金兽,黄铜的百兽香炉中升起袅袅青烟,淡淡的檀木香气在房中浸染。
广武王坐在房间的北侧,其余亲信列坐两旁。
此刻,众人的眼光都投向广武王右侧侍立着的谋士彭先生。
彭先生全名彭端淑,字敬仪,身高八尺,仪表堂堂,出身博陵彭氏,乃是鼎鼎有名的清贵世
家。他今年三十有二,以运筹帷幄,识人断事著称,素有“青州水镜”之称。
广武王一派多是武将,打仗还算是勉强,真做起明争暗斗的事来,在那群文官面前连屁都算
上。拿主意的都是彭先生,朝中有什么动向,第一个知道的也是彭先生。
彭先生面若冠玉,俊朗的脸上一直都是似笑非笑的温柔表情,他小步前驱,走到杨仕身侧,说道:“五皇子说傻也不傻,到底还是知道自己接不得账本。”
杨仕笑了,他放下手中的茶盏,重重磕在桌上,“他倒是会耍小聪明,账本给我,耗的是本王的人,他却可以躲在后面过清闲日子。”
杨仕皱眉,眼里是跳动的烛光,“本王不会给别人当枪使,这个东西……”
他把账本丢在桌上,“你们找个机会,给杨倜吧。再派几个人去盯着老五。”
众人行礼称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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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佑回来后,重新找了个罐子,装满了金银财宝,连同原先的罐子一起都赏给了杨遇春。
杨遇春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见钱眼开,至少没有见了钱就双眼发光。
因为他已经找到了比钱更为重要的事。
杨佑深以为杨遇春终于开窍了。
他把杨遇春送到了一位平日经常来往的禁军教头那里学习武艺,平日在王府让他跟着一位管事先生学习写字算账。
按照商洛的安排,卓信鸿来了趟王府,介绍了几个江湖人士帮杨佑整饬府内防卫,杨佑将这几个人任做贴身侍卫。卓信鸿又帮着他找了几个人在暗地里查看王府的情况。
卓信鸿找来的人先是清除了几波杨佑府中的各方势力,留下来各方监视的名单。
杨佑既已知道府上那些人是眼线,做戏也就更方便了些。
横竖平日里他也就是看看书,溜溜鸟,斗斗蛐蛐,偶尔听听曲。
有了这些人的帮助,他也有了自己安全地做事的时间。
杨佑按照敖宸给的名单,亲自去寻访被钱家所害的人们。
让他意料不到的是,很多人都对此讳莫如深,哪怕钱太师的儿子此刻已经死得板硬,依然只有几个人愿意站出来指认罪行。
这些受害者的家人,都收过钱家给的好处,钱家的名头也还能唬住几个人。
更多的受害者,则是那些没有亲戚的孤儿或是被卖到青楼和奴隶市场的人,这些人死了就死了,没有人会去追根问底,除了一个小小的坟包,在这世上竟然什么都没剩下。
杨佑找了五六天,愣是没有找到一个真能做证人指认钱家罪行的人,让他不至于丢掉最后一点希望的是,他在寻访途中,遇见了一个刑部的小官。
小官名为常达,常达是寒士出生,虽然在刑部人微言轻,却执着地自己调查被钱立轩迫害的人。杨佑到底自己Jing力有限,便把敖宸的名单给了他。
又过了几天,钱立轩的案子结了,杀人的人已经死了,这个案子也就不了了之。大理寺通知杨佑的下人去领尸首。
杨佑原本以为瑞芳等人会对他收敛一个青楼小倌的尸首有异议,瑞芳却说这几天京城都传遍了青离的故事,不少说书人都在说他。
他也是一个可怜人。
青离的尸首在大理寺停着,早已腐烂,杨佑不忍青离如此被下葬,便花了点钱,请大理寺的仵作将他的尸首制作成了干尸。仵作说这样能保存尸身很久。
棺材在胶东王府的一个小房间里停了三天,没有向外界宣告,府上的下人自发守灵,一些官员也偷偷过来吊唁。
杨佑也去为青离守了一夜的灵,过几天就要下葬,他却没选好青离的墓地在何处。
敖宸陪着他熬夜,杨佑困倦地打了打瞌睡,问道:“青离说要把他葬在世间最干净的地方,到底是什么地方?”
敖宸道:“你得先想清楚,对他来说,什么是肮脏的地方?”
“青楼?官场?”杨佑对青离了解寥寥,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敖宸说出了看起来很有道理的话,“人间。”
这番沧桑的窥探一下击中了杨佑的心,杨佑静坐半天才说道:“山间清风,江上明月,无人才得一分清净自在。到底是你会说出的话。只是立冢于荒野之间,无人得知,无人吊唁,岂不是孤寂可怜?”
敖宸笑着指了指青离的棺材,“人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