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阮玉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慌乱至极,他的牙齿锋利地像刻刀,咬着嘴唇仿佛是在自惩。他的手抖得不可自抑,却被洛珩川冷冽的声音逐渐劝退。
“没....没什么。”唐阮玉将自己蜷得小了些,被子蒙住了他的颈脖,他的手彻底滑落,手腕青筋仍有凸立之样,指甲也失了温,变了色。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嵌在喉咙口堵着再也说不出口。唐阮玉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迫使自己翻了个身,他抬起右手压在脑袋下,手腕内侧的温度也颇为凉薄,可他无动于衷,眼神痴滞地望着床头灯,一眨也不眨。
“.....”洛珩川盯着唐阮玉的背影看了许久,忽而垂眸,手无声地攥了攥,他绕过一圈走到床头旁,伸手将灯转灭。
唐阮玉的耳朵灵敏地捕捉到了那一声,手又紧张地掐住了虎口上的rou。
洛珩川轻轻地走出了卧室,顺便带上了门,热气与门蹭住的声响是最后一声通牒。
唐阮玉的眼角还是渗出了泪。
洛珩川只裹了一件单薄的睡衣陷在单人沙发里。他又没开灯,相比亮光,他更适应黑暗。他微微躬身将烟攥在掌心里,他拆烟盒的动作有些不耐烦,包装被扯坏了一半,他将烟抖出来,重新塞到嘴里,一簇火苗烧得狂,差点灼了他的指腹。
洛珩川的眼神随着抽烟的动作逐渐变化,眼前布满了星星点点,忽闪忽灭的光斑,光斑由点连成线,从上至下,由左至右开始勾勒出某张脸。那张脸,他熟稔,能够描述出其眉、鼻、口等形状,也能够非常详尽地说出其眼角旁那一道永不能磨灭的伤疤——是几厘米的长度、什么样的呈色,边缘又是到了何种程度的暗红、伤口处长出的新rou又如何鼓动着皮下。
星火点子落入了洛珩川的两指间,将他一瞬间拽入那惨绝人寰的漩涡中。
三年前。
“洛哥,前面有个服务区,咱们休息会儿吧。”小赵推了把方向盘,边开边用余光往后排瞄。洛珩川正低着头看手机,闻言他只不过嗯了声。手倒是一个灵巧将手机塞回口袋。车子在往路边靠,待停稳后,洛珩川便拉开了车门踏了出去。
“洛哥。”一杯热咖啡忽然被递到了洛珩川的面前,他微微一怔,收起下颚,抬眸间插在口袋里的手便是一紧。
“文婷。”
洛珩川伸出手的动作笨拙僵硬,接过纸杯的刹那,分寸仍有保留。指尖不敢逾矩一分一毫,他闪躲迅速,但肌rou的反应速度仍让大脑中绷着的那根弦,轰然崩塌。
廖文婷全然不觉洛珩川的不自然,她凑近洛珩川,用手肘轻推洛珩川的手臂,洛珩川的喉结忽而上下滚动。
“这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全队还被拉来烧烤,头儿也真是个铁人。”廖文婷梳着干净的马尾辫,一身纯白的运动服,看上去青春洋溢。洛珩川的目光在四处游走,他佯装淡定,举着纸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出来散散心不也挺好。”洛珩川终于转头看了廖文婷一眼,结果猝不及防地撞上她笑得弯月般的眼,洛珩川又被撂倒。
“哦对了,洛哥,上次托你买的那块玉到了吗?洛哥?”洛珩川有些愣神,于是廖文婷离得他更近了,洛珩川感觉到衣料无意识地碰触,显得分外亲昵,忽而心口狂跳。他忍不住抿了抿嘴,感觉到后背快冒出汗来,他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
“买着了。我打个电话问问我朋友在不在家,回去顺路替你取回来。”廖文婷又冲洛珩川笑,洛珩川不爱笑,时常冷着一张脸,眼神及眼底多数时候都冰冰冷冷。
“那麻烦洛哥啦!”廖文婷朝洛珩川举了下咖啡以作示意,接着又随便扯了几句就上了前头的车。洛珩川站在原地,目送她上了车后,才从外套口袋里重新摸出了手机。
“喂,小玉,是我。”
唐阮玉围着围脖站在十字路口旁等洛珩川。来来往往的车辆无数,全部带着一闪而过的快速掠过眼前。唐阮玉因受冻,不忍吸了口气。
对面的交通灯正忽闪,醒目的红渐渐晕成了绿,一辆黑色牧马人闪着双跳灯朝着唐阮玉驶去。
唐阮玉的眼神蓦然一亮,他将手从衣服口袋里抽了出来,捏紧了套在手腕上的细绳。车子终于靠边停稳,唐阮玉迫切地前凑,后排车门被拉开,洛珩川从里探出身来。
“珩川!”唐阮玉眼底聚光,笑容完全掩藏不住,一张过白的脸因等待而通红,呼出的白气含水,似有若无地往前跑。
洛珩川那张冷漠的脸有了细微的松动。眼梢旁常驻不去的冷酷被少许化解。他扯了扯嘴角说:“等久了吧?”
唐阮玉摇了摇头,他微微颔首与洛珩川对视,眼瞥见他领口尚未系好的一粒纽扣,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颈脖,青绿的血管半遮半掩,说话时上下吞动的喉结。唐阮玉本能地想要闪躲,细线勒紧了他的手腕,随着他僵硬的退避,包装盒打在腰部,发出闷响。
“给我吧。”洛珩川伸手去接,唐阮玉还在愣神,手腕被洛珩川的指腹轻轻蹭过,他的指甲修剪整齐,不带攻击。他稍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