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濯从简未然的床上惊醒,是因为听见了简未然讲电话的声音:“无声,这周末你没空吗?好可惜,陶老师给了我两张毕加索画展的入场券,本来想约你一起去的,既然你工作忙那我就不打扰,对了,你有好好吃饭吗?要不我到你家给你做点菜?你要出差啊……那注意身体噢。”
这亲昵又担忧的语气,带着三分撒娇、七分遗憾,听得闻濯心急如焚,侧躺在床上,一双眼睛目光如炬,仿佛要将简未然手中的手机灼烧透彻。
至于闻濯为什么会在简未然床上?因为简未然家里没有客房。
当然,由于偶尔会有朋友留宿在这里,客厅的沙发是可以平放成床的折叠构造,但闻濯好不容易已经登堂入室了,怎么可能放过和简未然同床共枕的机会?
就算现在简未然没有记忆,甚至还对他误会颇深,以为他是来寻找另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爱人”的,他也要死皮赖脸地守护住睡到简未然身旁的权利。
虽然不能像曾经那样,每晚对简未然为所欲为,可是,能够凝视着简未然近在咫尺的睡颜、感受到简未然平稳香甜的气息,对于现在的闻濯而言,就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于是,在洗过澡之后,简未然看了看闻濯,他刚刚换上自己买大号的睡袍与内裤,从浴室走向房间。
简未然立即双手抱臂,依靠着房间门的门框,挑了挑眉眼,示意闻濯去沙发睡觉。
前一秒还气势颇足的闻濯,立马就拉耸起眉眼,如同一只大型金毛犬,委屈兮兮地说道:“我现在年纪大了,不比年轻的时候,要是我二十岁,这种天气你给我一张毯子让我睡地板上,第二天我都照样生龙活虎,但人不服老不行啊,要是我睡一晚上沙发,明天起来肯定腰酸背痛,反正你床也挺大的,我们俩完全够睡,我睡相很好,不打呼噜不乱动,绝对不会影响到你。”
简未然的内心起初有一些抗拒,虽说他们是同性,可闻濯的性向他早已心知肚明,更何况,闻濯还是已婚男人……而他呢,对闻濯还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想法,要是睡在一起,不小心发生了什么,后果是他根本没有想好要如何面对的。
真当他思索着该如何婉拒闻濯同床的请求,或是自己抱着枕头毯子去睡沙发的时候,闻濯已经趁着简未然松懈的间隙,窜进了简未然的房间,自觉地躺到了简未然床的右侧,拍了拍左侧的空位,笑着对简未然说道:“快来睡觉吧,今天逛了一天,应该很累了吧。”
简未然无奈地轻轻一笑,回身在闻濯身边躺下,漫不经意地轻喃一声:“行吧,就让你睡我床上吧,反正无声每次留宿也是睡这里的。”说完,伸手关上了房间里的灯,合上了眼睛。
简未然没想到的的,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让闻濯的好心情瞬间沉到了谷底,满脑子想着:“我的未然居然已经和别的男人睡过了!”失眠了整整一夜,直到天蒙蒙亮,才有了困意,但还没能进入深度睡眠,又被他短短一个“无声”惊醒了过来。
“毕加索的画展?”等简未然挂了电话,闻濯立即坐起身来,一夜之后,他睡袍的腰带已经松开,领口大张地露出如雕塑般Jing美的肌rou,但只要重点部位被成功掩盖住,他就可以保持着不以为意的潇洒姿态,用他那清晨醒来更为磁性低沉的声音说道:“两张入场券的话,我陪你去怎么样?别看我是一身铜臭味的商人,对于艺术,我还是略懂一二的。”
简未然回过头,脸上的表情是显而易见的怀疑和嫌弃。
闻濯错愕地愣住——这才过了一天晚上,简未然对他的态度,为何有了如此大的转变?虽然之前算不上多亲密,但至少和颜悦色,从来没有将反感像现在这样写在脸上。难道他睡着后,下意识地对简未然做了什么流氓的事情?可是,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啊……这样想着,闻濯低下了头,看了看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掌,那里完全没有残留下触碰过简未然皮肤的细腻触感。
闻濯当然没有sao扰简未然的记忆,因为对简未然做出下丨流之事的,是简未然梦里的闻濯。
简未然在幽冥的这十年,向来清心寡欲,生活被工作填满,根本没有产生过属于成年男性的欲望……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正常的,在他看来,欲望这种东西,如果没有遇见心动的对象,就像吃饭时没有合胃口的菜,只能勉强自己一口一口地吞咽白米饭,那多索然无味?
可是,就在昨晚,他在睡梦的朦胧之中,感受到身侧传来闻濯温暖的体温,鼻尖也嗅到了男性荷尔蒙的浓香,梦里的场景就变得越来越怪异。
更奇怪的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反抗,而是在迎合。他被闻濯压在身下,却伸出手臂,勾住闻濯的脖子,笑着喊闻濯“老公”。那些亲密的话语与动作,仿佛已经演练了成千上万遍,熟悉得让他甚至有了想哭的冲动……可惜那只是一场梦。
他睁开眼睛,看见闻濯正酣睡在他右侧,那张英俊的脸同他梦境所见的别无二致,心中便油然而生了一股慌乱与羞愧——他居然对“有夫之夫”产生了这样龌龊的想法!
不敢再看闻濯的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