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奚慈一路风尘,又是少爷的命,整个人矜贵着呢,江黔最是了解他,早早便命人为他烧水让他可以沐浴。
他踏进木桶里坐了下来,头往后仰,舒服地突出一口气。因为实在是太累了,他不免有些放松下来,差点睡过去的时候,却听到了敲门声。
好像是江大哥的声音,傅奚慈也没仔细分辨,只是想到门外的人是江大哥,心中便是一喜。
“是你吗江大哥?你进来吧。”
门外的人应声推门进来,走了几步,见前方一阵烟雾缭绕,顿了一下依旧往前走去。等到了傅奚慈面前,他双眸中只映出了一截白花花的身子。
“怎么是你?”傅奚慈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蹙着眉看着眼前的人。
“不是我,你以为是谁,江师兄吗?”慕容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出去。”傅奚慈一句话都不想与他多讲。
慕容齐仿若未闻,站在傅奚慈的面前,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似要穿透他的身体。
傅奚慈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只觉得每次见到这人,他的眼神都能让自己不寒而栗。
“你听不懂人话吗!”傅奚慈生气地站了起来,手臂扫过水面,濺了慕容齐一身的水。
“你以为我想来?”慕容齐瞪着他,冷然地勾了勾嘴角。“师父要为你接风洗尘,你不懂路,特意让我领你过去。”
闻言,傅奚慈不觉咬了咬下唇。他心知自己理亏,可这慕容齐的说话的语气总能让他在一瞬间像被点燃的炮仗一样炸开,而且他更不允许自己在这人面前矮了一截。
“你等会。”说着,傅奚慈也不管眼前的人是什么态度,光着身子就从浴桶里踏出来,伸手去够那挂在屏风上的浴巾。
在傅奚慈的身后,慕容齐死死地盯着他,眼里透着的光也不知是在酝酿了什么。
“你似乎没有一点自觉。”
“什么……”傅奚慈系着腰带,却模糊间听到慕容齐说了一句什么。
“没什么。”慕容齐不会告诉他,虽然他是男人,可却生得比女子姣好,无论是在任何人面前,都应当要注意防范。
他们二人本就不合,去赴宴的路上自然一路无话。慕容齐在专心走路,傅奚慈却满脑子地胡思乱想。他想着慕容齐为什么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会句句带刺,为何才第一次见面就对自己抱有敌意。难道他曾经得罪过慕容齐?然而翻找着曾经的记忆他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慕容齐带着他走了好一段路,傅奚慈才闻到菜肴的飘香,瞬间眼前一亮,也不管给他领路的慕容齐,寻着食物的香味便快步往前走去。慕容齐见状,冷哼一声跟在傅奚慈身后。
“江叔叔!”傅奚慈看到大厅里已经摆了好几张桌子,灻山剑派的弟子们闻声看了过来,正好看见一个容貌秀美的少年郎。席上好些没见过傅奚慈的弟子,心中不免叹一声惊艳。
“孩子,快过来。”江黔原本在和门内的弟子在交代着什么事,一脸的肃然,却在看到傅奚慈的下一刻喜逐颜开。
“你喜欢吃的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快坐下来吃,迟了饭菜都要凉了。”江黔引着傅奚慈坐到自己的身边,又让众位门内弟子不用拘谨,坐下来用饭。
傅奚慈与江黔熟稔,也不跟他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看看这一桌子的菜,果然都是他喜欢吃的,心中对江黔不免又多了几分感激。
小的时候,江叔叔就对他很好,他与爹是至交好友,把自己也当成半个儿子看待。有时候他惹爹爹生气,爹爹要把他吊起来打,江叔叔总是将他护在身后。傅奚慈从小便没了母亲,江叔叔于他,就好似母亲般存在。这个想法他一直藏在心里,说出来怕是徒惹人笑话。
“多吃一点。”江黔边说边往傅奚慈碗里夹菜。“许久不见,你竟然长这么大了,江叔叔看你,仿佛还能想起你一个小不点跟在你爹屁股后面转的光景。”
往日情景重现,那时傅奚慈才几岁,白白嫩嫩一个雪团儿般,裹着厚厚的小棉袄,站在雪地里像个小仙童。他灵动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江黔,对这个陌生人有股莫名地亲切。
“奚慈,来,过来江叔叔这里。”江黔低**来,对傅奚慈招了招手。
傅奚慈疑惑地看着这个人,又疑惑地看了眼傅万琰,没有过去。
“奚慈,怎么不记得我了。”江黔露出受伤的神情。“你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傅万琰见江黔故作委屈的模样,嘴角牵出一丝笑意,低下头对儿子说道:“过去,让他给你买糖。”
傅奚慈还分不清什么和什么,但对于某些词汇却比较敏感,比如说—糖。
听到这个字,小小的傅奚慈眼前一亮,屁颠屁颠地往江黔的方向跑了过去,因为跑得太急,脚一滑摔了下来,江黔想扶他却也来不及了。
傅奚慈摔下来立马就红了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眼前的江黔,吸着鼻子就要哭。江黔急了,立马过去将他抱进怀里,不停地做鬼脸安抚他。傅奚慈哭笑不得,一时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