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郁舟开口便说他觉得他脑子坏掉了。我也觉得一向迷之自信的他可以说出这种话也挺像脑子坏掉了。于是我无声地赞同了他的想法后,他便长篇大论地开始了他的诉说。
上午10点,美术馆刚刚开门。属于美术馆的玻璃大门刚刚开了一个口子,便已经有不少看展的人有序地排队进入。
今天的展子展览的是一群北欧小众画家的作品,照理来说,应当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场景,但是娄郁舟却没想到居然卖了这么多张票。
娄郁舟摸着自己有些胡茬的下巴,感叹道,看来现在城市的Jing神文化也在慢慢提升啊。但是他看着礼貌的年轻人纷纷进场的时候,却又莫名感受到了一阵空虚。或许空虚这个词语并不确切,应该说是浮躁。
这也是小众文化进入大众视野的缺陷,虽然他们彬彬有礼,目光专注。但很少能够看到期待、兴奋这样的色彩。然后他们拿出了手机,拍下几张到此一游的照片,便再次彬彬有礼地离开。
做画展这行已经四五年了,从只有寥寥几人参展到现在门庭若市。娄郁舟还是觉得现在的情况就像你的鼻子里有一颗别人看不到的鼻屎,你很想把它弄出来但是碍于面子会强行忍耐。
城市的Jing神文化确实在提升,可却空洞,就像节拍器左右摇晃时候发出有规律的声响那样。
不打算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作为一个策展人能够赚到钱那是再好不过了。娄郁舟转身进入画展,左右闲逛起来。
他知道这些人里面或许也有一两个是真心热爱艺术的,只不过他们本该有的天赋或许都随着时间被磨平,只能依靠着现在观赏几幅并看不懂的画作来找回当初一丝对艺术的向往。其实娄郁舟自己也是这样的人,只不过他选择了距离艺术最近的地方,至少不想让自己的内心有缺憾。
“克列侬……”看起来年纪不过20左右的男孩凑在了画前,轻声嘟囔着画作下面标示的画家名字,“色彩使用很大胆啊,而且笔触也很细腻。”
男孩佯装抚摸画作的模样,眼里流露出几分羡慕之色。
看来是懂画的,也许是艺术大学的学生吧。娄郁舟慢慢地走近过去,佯装成看画的样子站在了男孩背后。男孩同自己差不多高,但是身材很窄,是一手便能搂住的程度。他的脑后束着一小撮辫子,颇有一些艺术气息。
“这位画家早年去挪威久居,只为了看最真实的极光。”娄郁舟走到男孩的侧边,看着画慢慢地说道,“挪威小岛位于北纬74°到81°之间,已经进入北极圈了。每年11月份到2月份挪威都会有极光节,到时候会有很多人举着‘长枪大炮’过去等待极光的出现,只是为了捕捉到像世界给的奇迹一般的极光。”
“你去过挪威吗?”男孩似乎不介意娄郁舟的搭话,反问了起来。
“去过几次。”
“你见过极光吗?”
“没有。”娄郁舟忍不住转头去看男孩,男孩还是盯着画,仿佛刚才那些问题都是在问画一般。
男孩的五官很柔和,眉眼里仿佛蕴藏着四月春风一般。娄郁舟注意到他的耳廓上有一颗小痣,他隐约记得那些算命的说过,长在耳廓上的痣代表着聪慧。
“你不喜欢极光吗?”男孩的余光瞟来,但依旧没有转过头。
“只是去的时候都没碰上而已。”娄郁舟说道,“你喜欢极光?”
“谈不上喜欢,只是觉得新奇。”男孩终于转过了头,眼里蕴藏的柔情似乎都悉数翻了出来,“就像你,只是觉得我新奇,所以才在我身边站了这么久。”
被对方一言戳中了自己的心思,娄郁舟越发对这个年纪不大的男孩产生了好奇,“还在读书吧?”
“如果你愿意花上几百包我一个晚上,或许我会乐意回答你这个问题。”男孩伸手将落在前额的发丝别到耳后,那只有一枚小小痣的耳后。
音调起伏得很平均,像是不带任何感情说出来的话,可娄郁舟却挖掘到一丝勾引的嫌疑。男孩没有过多等待娄郁舟的答案,只是丢给娄郁舟一个颇具少年人风情的眼神,便离开了。
下午五点半,美术馆送走了最后一批零零散散的看展人。娄郁舟简单地叮嘱了一下场内的安保,便理了东西打算回家。今晚他本来要与相恋了五年的女友共进晚餐,并且拿出他准备了很久的钻戒打算求婚。
但是他碰见了那个男孩。
如果说将遇见这个男孩作为一个坐标点,那么在遇见这个男孩以前的事情对于娄郁舟而言,都开始变得无关紧要了起来。所以今晚他不想见自己的女友,也不想提什么结婚。他觉得他应该好好想想,这种事情太奇怪了。
不过娄郁舟大概也预料不到,那个男孩正斜靠在美术馆的玻璃墙壁上,垂着头看手机。见娄郁舟出来后,对方大大方方地转过身来,朝着娄郁舟摆了摆手。
反应过大的反而是娄郁舟了,看到男孩的时候,他甚至还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令他不敢相信的是自己的心跳居然久违地超速了,这是就算在床上与女友**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