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齿轮可以逆转,那我会不会转动那根发条?如果齿轮只能慢慢地把时间向前推进,那我会继续转动发条,还是任由它在这一次轮回的终点停下?
今年初夏的时候,我因为家里实在揭不开锅,所以托了关系去外面的美术培训班代课。好不容易混到吃得起饭了,我便琢磨着再去找裸模来画人像。但是裸模价格不菲,几乎都是按时间计算价格的,以我现在的情况根本请不起。
于是我便把心思放在了今天早上从我门缝下塞进来的三张小广告。要是在以前,它们肯定会立马回到它们的归宿——垃圾箱。但是今天不一样,我正需要这些东西。
我将它们在我的画架上一字排开之后才发现,有一张小卡片居然用了相当令人舒适的配色,而不是像另外两张那样土味的黄色。暗红色的底色配上了一支流线型的白色玫瑰和一小串花体的电话号码,除了这些之外,竟然没有一个被劣质抠图抠下来的女人被放在这张卡片上。
不得不说,这张卡片引起了我极大的好奇,而另外两张我甚至不想去碰它们。
我捏着这张暗红色的卡片思忖许久,最后用自己手机的副卡打了电话过去。
接电话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声音压得低低的,好像在遮掩着什么。
“您好……”
“嗯……”不知道为什么,我也学着他的模样小声说起话来,“我想找一个……”
“有什么要求吗?”对方问道。
我咬了咬下唇,说道:“便宜点的,但是一定得是好看的女人。”
“……行,留个地址时间。”
我将我家的地址告诉了对方,然后便挂了电话。说实话我有些疑惑,因为对方甚至没有介绍他们自己的服务,整个对话都显得急匆匆的。
算了,我也懒得思考这些,总之到时候让她当裸模就好。自己不做那档子事,也不用担心什么有的没的。
但是当我坐下来的时候,我又开始肖想敲响我家门的那个人会是什么样子的。会是黑长直的学生妹还是长波浪的成熟女性呢?不过我既然让他便宜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好货色吧。
哎,我只希望对方干净点,至少指甲缝里不能有脏东西。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漫长,我喜欢听着节拍器规律的声音来消磨时间。节拍器总是不会辜负我对它的期望,它冷漠无情地左右摇摆,就算随手拨弄它也会立马回到它原本的位置。它的声响总是毫无起伏,一摆带动一次齿轮的转动,消磨一点无聊的时间。
通常我会把发条拧紧,一共转十下,这十下却会持续30分钟,再划算不过的交易。
就在节拍器完成它最后一次摆动,回到节拍器中心的时候。我的门外传来了三声敲门声,两声响,一声轻。我家没有装门铃,因为我不喜欢门铃的声音,每次它毫无预兆地响起的时候总是令人不安。
我将我的节拍器归位,随后趿着拖鞋来到了门口。从猫眼中望出去,我发现一个穿着裙装的女人站在那儿。
她应该就是那位“裸模”小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