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做了一些警示,这时候李大爷已经打扫完毕回家去了,自然看不到他的古怪行为。尚君暮的药堂离他有三条街的距离。天还没全亮,鹤甲边飞身上了房顶,边思考会不会打扰到他的休息。
等他摸到尚君暮的屋前,里面漆黑一片,他刚想敲门,就听到里面干脆一声:“进来吧。”随即满屋灯火燃起。
尚君暮的屋子常年有药香,是各类裨益的草木熏出来的,可鹤甲总觉得常年泡在药罐前的尚君暮才是这些味道的来源,比一屋子的草木加起来都要扑鼻。
此时他端坐在桌前,身上的衣服以青色为主,里里外外套了好几层,还披了个披风在外头,看上去不像是睡了一夜刚起来。
鹤甲把目光转向他的脸,他眼下的青黑在他苍白的肤色下格外明显,鹤甲想了一下,他前两天给他带来一袋子千年灵芝,可能是为了熬制新药,废寝忘食了。
“坐。”尚君暮指了指凳子,把茶盏往他面前推了推。
“我还有事,长话短说吧。”鹤甲坐着一后背的凉意,只盯着他,没动茶壶。
“这次任务一定要去?”尚君暮手指碰着茶杯壁,却不拿起来,“是因为净岭的要求?”
净岭确实有这点要求,上级如果下达了死命令,那么下属就算知道必死无疑也得去做。但鹤甲接下任务不是因为这个,于是他摇头。
“你为什么想杀谢蔽欢?你和他有仇?”尚君暮认识他五年,以往也劝过他,因为他一直为了净岭杀人,而且都是越级杀人,鹤甲不惜命,挑的任务也很危险。那些时候尚君暮觉得自己能把他救回来,就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看着他完成任务,但是这次的任务实在凶险,尚君暮不能确定他在二品手下能有活路。
“不认识,没仇,你认识他?”鹤甲疑惑地问,如果真的认识就有点麻烦了,他暗自把袖口藏的暗器收到腰间。
尚君暮摇头,终是喝了一口茶,“你院子里的李望睿每日都在天亮前半个时辰就打扫完院落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鹤甲觉得有什么不受控制的话题正在朝他飞奔而来,他心起戒备。
“他为了拿到每月的银钱,为了他的两个孙子,所以他每日起早贪黑,做完你院子里的那份工再出去寻找另外一份,每月拿双倍的钱。”
这件事鹤甲倒是不知道,不过他没有刚才那样想走了。
“那和我们有关系吗?”
尚君暮看着他笑了一下,似乎是终于宽慰于他的称谓,“李望睿日日辛劳,不过也就工作五个时辰,可你呢?你在鹤堂一待就是八个时辰,其中雷打不动,也不吃饭。李望睿这般辛苦劳累,是为了自己的子孙奔前途,你比他还要拼命,你拿自己的心血在熬,你是为了什么?”
鹤甲眼前的茶冒出轻薄的烟雾,融在冰冷的空气中。
“为了净岭总司的位置。”他听说战枭把对他说的话也对雀甲说了一遍,那么总司的位置就是这次任务的附加筹码。
雀甲三十左右的年纪,只比他大几岁,如果他这次没有得到总司的位置,那么他等待总司卸任就不是几年的问题了。
“你为什么想当总司?”
“为了更强。”
“就算你做到最强,你希望得到什么呢?名利、声望、财富、美人?还是你有保护的人?鹤甲,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我知道你的本性,这些都不是你要的,如果你不是为了这其中的任何一个,你又为什么要加入净岭?”
鹤甲这时候不答了,他把杯子推回茶盘附近。“天色不早了。”
“如果你放弃,现在天色自然还早。”
“把药给我吧,时间快到了。”鹤甲低着头向他伸出手重复,生硬地转移话题。
冰凉的药瓶扔到他手上,他抬起头,尚君暮神色恹恹地瞧着他,面上有些生气,就是嘴角挂了点笑意。
“这是上次你给我的灵芝制成的,能吊住你一口气,也能短暂提升你的功力,危急时吃一粒,也许能保你性命。”
“多谢。”他本意是让他自己熬制自己喜欢的丹药的,可他现在确实急需,只好收下,等回来再和他讨论。
“谢就不用了,你活着回来就行。”此去凶险,凭着尚君暮的实力去了也只能给他拖后腿,偏偏鹤甲是个傻的,非得一头扎进死胡同,不怜惜自己的小命。
“你的伤好没好全,我劝你这次不要用你的流星锤了,换成长剑。”
鹤甲向他点头,他正有这个打算。“那你休息一会儿。”然后转身走了,又给他关上了门,尚君暮听到瓦片上的两声轻响,知道他已经走了,自己抿了口热茶,一斜眼看到桌上剩下的一瓶药,这才笑出来。
长夜难明,他怎么能不担心?
鹤甲没再回住处而是飞身出了城,眼线回报,谢蔽欢会在今早经过城外的一条山路,那条路上人际稀少,正是一个伏击的绝佳之地。
另一个二品高手也会在今晨到达城内,不过时间上和他有偏差,而且地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