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那天春雨,嬴政入了盖聂的宅邸,见到了执伞从花下走出的荀蓁,便是一见倾心,再不能忘。
秦王政七年春,咸阳微雨。
盖聂一早从咸阳宫中醒来,才发现,咸阳下了雨,他望着空中宛如细针牛毛样的雨丝,不觉皱眉。
他不烦春雨,不过是担忧独自居住的师妹荀蓁。
荀蓁说是他的师妹也不是很恰当,老师虽没有明言收她为徒,却对他和小庄称呼荀蓁为师妹持默许态度,便是盖聂也有些奇怪。
但荀蓁是完全不在自己到底是不是鬼谷弟子的,盖聂想,她是不在乎很多很多事,便是那些在旁人眼中极为重要珍贵的东西,在师妹眼中却丝毫不值得留恋。
荀蓁是冷的,是那种木讷的冷,略有呆板不过却有些可爱的冷,
盖聂觉得或许是他孤陋寡闻的缘故,总而言之,他从未见过如同荀蓁这样的人。
“盖聂你家中可是有人?”练完剑后,秦王看着一身冷肃之气却有些魂不守舍的剑客问道。
“王上何故如此发问?”
秦王收剑,挑眉一笑道“卿今天可是有些走神啊!”
“是臣失职。”盖聂当即认错,的确是他失职,他失神都能被秦王发觉,不是失职又是什么。他想,自己大概是把咸阳当做是云梦周围能吃人的深林了,不然如何会如此担忧荀蓁。
咸阳终究还是不同的,盖聂告诉自己,纵然世人多爱美色,可咸阳到底是秦都,法治严明,想来再加上师妹不算弱的功夫,应是无碍。
这世上有许多美人,盖聂却认为单论美貌,没人能比得上荀蓁,他若是说见的女人少没眼色也就罢了,可小庄是见过不少美人的,如他所言,这世上能与荀蓁并列者不过邈邈。
只不过,如同荀蓁并不在乎她的脸究竟美不美一样,她同样对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没有概念,盖聂想,否则,一个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怎么不可能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举止与容貌相称呢?
秦国首席剑术教师联想到在荀蓁在云梦的样子不由更加沉默。
荀蓁是只可远观的人。
“卿是想念家中女子了?”秦王略带打趣的语言说出,盖聂想也没想就否认了,他对荀蓁绝对不是想念,不过是有些担忧,师妹一人独处,虽出门必带面纱,可,这世上那有万全的事呢?
万一有那个不长眼的登徒子动了手怎么办?
“天色尚早,又有微雨,练剑不便,卿可愿与寡人同游咸阳?”
“臣之幸事!”盖聂应答,天有雨并非不能练剑,可秦王有心拉进两人的关系,他也顺水推舟就是。
他为鬼谷弟子,辅佐秦王,君臣相得很有必要。
木制的门,隐隐有淡淡的漆气,想来是刚制作不久的。
秦王嬴政看着这座略有新意的宅邸,想起属下呈上的信息,心说,盖卿的师妹难不成真是他的心上人。
盖聂敲了敲门,门在外面没锁,想来是师妹今天没出去,抑或是,出去了早早回来。
不论那个可能,都意味着他今天可能没什么好果子吃。
荀蓁很少生气,可她但凡生气,鬼谷中必然有人为之背锅,在过往的几年里,这个人一直都是卫庄。
因为卫庄对荀蓁一直很不忿,盖聂也不明白为什么,感觉每次他见了荀蓁不明嘲暗讽几句,就心里不舒服似的,荀蓁有时会是忽视不理的,有时却会犀利地反击,以至于卫庄在鬼谷屡屡被鬼谷子给镇压。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鬼谷中做饭的是荀蓁,打理日常事务的也是荀蓁,荀蓁生气,往往意味着他们师徒三人生活质量的下降。
虽然他们自己也不是不能干,但俗话说得好,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让他们吃自己勉强可以下咽的食物和自己打理内务,总不如荀蓁来不方便不是。
不过好在荀蓁抽风的次数是比较少的,时不时地来一次还是可以接受的。
素来都是他们师徒三人共同面对荀蓁的冷脸,可现在小庄和师父又不在,只有他独自咽下这枚苦果,盖聂心想,以后还是少回来。
嬴政没有去关注过盖聂的师妹,他是一国之王,关心臣子是好事,可关注臣子家眷就不是那么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意思呢。
可见到荀蓁的那一刻,他平静如古井无波的心却陡然跳了起来。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面不着粉而白,唇不染而朱,增一分太长,减一分则短。
他眼前这人的确是美,持伞而立,哪怕是素裳布衣也掩饰不了这一事实。
女子含笑为美,可眼前的女子,眉间冰雪不融,却已是美极,若是笑起来又该是何模样。
嬴政不免有些晃神。
“师妹。”盖聂喊她,今天没带面纱,看来心情是真不好。
“嗯。”荀蓁点头,神色淡淡,眉间颇有冷冽之意,递给他一把伞。
盖聂拿着伞,有些哭笑不得,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