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大战到了这个地步,最后终于以四国议和收尾。
在大辽南京析津府,大宋、大辽、大金和高丽四国在此重新订立盟约。大宋和大辽依旧延续澶渊之盟的约定;大辽归还大金会宁府、释放大金将领完颜娄室并正式承认大金的存在,而大金则归还大辽中京大定府,并且对入侵大辽予以赔偿,双方从此和辽宋一样互通有无;高丽和大金则在宋辽两国的见证下正式划定边界,以后互不侵犯……
四国签订盟约时,大宋来的使者是颇受赵佶信任的童贯,大辽来的自然是萧峰,大金自有完颜阿骨打被迫到场,高丽来到析津府的,是高丽王本人。期间彼此之间的眼神交流可谓是电光石火,比如阿骨打记恨着大宋最初派来的慕容复竟然凿破湖上的冰层害他,而且又自说自话就撤军,对童贯始终没什么好脸色;萧峰对宋金两国此次的灭辽行动当然说不出什么好话,除非必要,他对童贯和阿骨打连一个眼神都欠奉;高丽和大金的矛盾由来已久,高丽王只要看见阿骨打,就是怒目而视,可惜被性格强悍的阿骨打回瞪了……
但是无论几个人之间如何暗流汹涌,他们看着如今大战后一片荒芜的南京城,联想到自家国内的状况,都是苦笑一声:这仗实在不能再打了,而且数十年之内,都很难开战了。大宋损兵折将,境内的方腊起义又还未平定;大金本来就是刚刚立国,一场大仗下来元气大伤;大辽之前就遭遇了几次不大不小的叛乱,加上宋金都在辽国土地上开战,已是伤筋动骨急需休整;高丽国力最弱,就这么两次一折腾,早就受不了了。
萧峰看着自己曾经治理的南京从离开时的繁华似锦到现在的满目疮痍,叹息道:“战争真不是个好东西,你们看看这里。还有那些因为这场大战流离失所的百姓、失去性命的将士们,这些残破的城墙……战争能留下什么?只为了几个人的野心,却有这么多人赔命……”
众人闻言,都各自触动了心事,皆沉默不语。
阿骨打在诸人的沉默中突然开口道:“萧兄,没有人会真的喜欢打仗。只是你可知道,你们契丹人太欺负人了,百年前夺走他们汉人土地的,不是你们吗?这些年不把我们女真人当人看的,不也是你们吗?既然如此,我们反抗,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争取自己应得的利益,难道不对吗?辽国前前后后经历过多少叛乱、多少战争,是因为什么,你们真的不知道吗?我不是第一个反抗你们辽国的,或许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次你能阻挡我们,难道你次次都能阻挡吗?即使我们有生之年不再打仗,你能保证以后的事吗?”
萧峰叹了口气,最后说道:“完颜兄说的确实有道理。我曾经在雁门关看到辽宋的兵士互相掠夺,想来契丹人和女真人也是如此。可最后受难的,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你或许不信,只是我心里,一直都期盼着各族百姓能和平相处,天下可以太平长安。你可以回到会宁府去看看,我和我的手下对城中百姓可是秋毫无犯。战争之事,我也许阻挡不了下次,更管不了以后的事,但是我作为大辽之臣,受先帝嘱托,必须信守承诺。我能挡住一次就是一次,一切不过尽人事听天命罢了。只要我能平息一场战争,我就会去做,唯有如此才能使更多的百姓免于战火。现在辽金定下盟约,但愿这能是个新的开始。至于将来,人死之后万事皆休,还能如何呢?就让后**心去吧。”
盟约正式订立后,阿骨打率领剩下的金军归国,高丽王和童贯也回了自己的国家,萧峰则回到上京复命。而与此同时,他也下定了一个决心:这几年下来,他做的已经不少了,应尽的责任也算尽到了。而耶律延禧再过几个月就成年了,他也是时候离开了。萧峰骑在马上往西望去,那里有他日思夜想的人儿,等着他和她团聚。还有他至今还没见过一面的儿子,他也想看着他长大。
他已经老了,要奔着花甲之年而去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就算按着他亲爹萧远山的寿数算,也只有十几二十年可活,勉勉强强可以看到儿子成年。无论如何,这最后的岁月,他想和阿朱一起度过。
阿朱在天山之上,看着儿子在屋里的羊毛地毯上爬来爬去。今日灵鹫宫的探子带来了一个极好的消息:大宋、大辽、大金和高丽四国已经停战,并且正式议和,订立盟约,在数十年年应该不会再有大的战争了。至于阿朱最牵挂的萧峰,平安无事,此时已经回到上京了。听探子们探得的意思,萧峰似乎想要请辞,为了来这里找她和儿子。
没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令她高兴的了。宋金的铁蹄虽然曾让他们夫妻分离,但终究还是成全了他们。如今细细想来,这场大战由慕容复挑起,又由萧峰终结,这么看,他们算不算另一种“倾城倾国”?这两个男人,与她都有缘分,一个在她曾经的少女时期占着一席之地,一个则是在她两生两世里都举足轻重。阿朱不认为自己的际遇对这天下有多么深重的影响,可命运似乎就是自有其玄妙之处。她轻声一笑,走过去,把到处乱爬的长安抱进自己的怀里。
李清露从屋外走了进来,看着阿朱逗着儿子玩,叹息道:“还是儿子好,将来会娶了媳妇到家里,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