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朱闻言回头,见到背后有个人长身玉立,一袭青衫,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他的身边还有位有些上了年纪的儒雅先生。这、这是!阿朱欢喜道:“段公子!朱先生!”
这两人正是从大理来到大宋朝见天子的段誉和朱丹臣。
几人很快找到了一家酒楼内的厢房中坐下,松风竹影还有段誉的其他随从都守在门外,阿朱和段誉朱丹臣在屋里说话。
段誉问道:“阿朱姐姐,我、我之前听我大哥说,你已经……可是你不是好好的吗?话说你怎么来开封了?你为什么这么伤心难过?出了什么事吗?”
尽管心情不怎么好,但是面对这样的段誉,阿朱还是忍不住笑了。于是她把和段誉分开之后经历的种种事情都一一道来,包括她在小镜湖死去之后又重新转生,再到后来又嫁给萧峰,却因为三国间爆发战争而和萧峰分别的事情。其中曲折离奇之处,听得段誉和朱丹臣也是惊叹唏嘘不已。
说完后阿朱望向段誉说道:“我说了我的事,你呢?你和王姑娘现在如何了?”段誉当年寄信给萧峰,只说了慕容复害死了段正淳等人,自己便继承了大理皇位的事,而萧峰也只知道王语嫣对慕容复失望后选择了段誉的事,所以阿朱还以为段誉和王语嫣结为夫妇了呢。
段誉低头咳了一声,思索了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说道:“王姑娘她……后来还是回了慕容复身边去了。再说了,她其实也是爹爹的女儿,我们……”段誉说的“爹爹”,自然还是把他从小养大的段正淳,而非他的生父段延庆。而且这些令人伤感的往事他也不是很想再提,便转移话题道,“我说怎么后来一直都没有见到你,原来你也是我的妹妹。不过现在你是大宋的公主了。”说着又笑嘻嘻地对着阿朱行了个礼道,“大理段誉,见过大宋齐国公主殿下。”
阿朱叹息道:“原来王姑娘也算是我的姐妹么,难怪小的时候我就觉得与她很是投缘……不过我宁可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丫鬟,这公主身份于我,不过是一道枷锁罢了。”说着她突然觉得胃中反酸,忍了一忍却更加难受,憋了一会儿还是掌不住,一下子对着身旁空地“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段誉和朱丹臣被吓了一跳,见她身体不适,连忙叫松风和竹影进来,又叫人赶紧送她回去。段誉在阿朱走之前悄声说道:“咱们好歹兄妹一场,虽然上辈子无缘,但是你若有什么要帮忙的,叫人来找我就是。我和朱四哥是来朝见大宋皇帝的,这阵子都在开封。”
阿朱点头离去。
孟氏见到回来的阿朱面色有点发白,便着急了,也不理会阿朱说的休息一会儿就好之类的话,派人去请了医官过来给阿朱看看。这一看,又看出了一件大事。
阿朱躺在床上,隔着床帐听着医官说的“梦熊有兆”,便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她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心想这里居然有了一个小生命,是她和大哥的孩子!在欣喜之余,她的心头又浮现了一层隐忧,这个孩子来的只怕不是时候。
果然孟氏在送走了医官后立刻进来对她说:“这个孩子,你最好不要留下。”
什么?!阿朱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在她的印象里,母后对她从来都是温柔的,在十一叔让她出家做女道士时也是默默忍耐的,她以为,母后就是这样温顺的性子,从未想过她会有这般严肃果决的时候。
孟氏见阿朱在发愣,还以为她沉浸在知道自己怀有身孕的情绪当中,便又说道:“你想想看,现在外头是什么时候了,前线有消息过来说,你曾经嫁的那个契丹人,前些日子大败金军,整个战事现在陷入了僵局。如今你怀着他孩子的事情叫人知晓,会是什么结果,还用我多说吗?别人也就罢了,你十一叔,最晚明日,肯定就会知道了。要知道当初他就是听了蔡京和他手下一个幕僚的话,才会逼着你去偷什么劳什子的行军图。现在他们一旦知道你怀孕了,你会有多少麻烦,你能想到吧?”
阿朱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了。她在孟氏的话语里只听到了一句,是蔡京和他的幕僚献计,让她去窃取行军布防图的!想出这个计策的除了慕容复,她再也想不到第二个人了!难怪他们那么有信心,因为没有人比慕容复更清楚,她是多么受大哥的信任,所以才会逼着她这么做。如今她怀孕了,慕容复得知了这个消息会怎么样?会不会让十一叔用她和孩子做筹码,逼迫大哥背叛大辽,或者索性逼他去死?
阿朱侧过头,眼睛里第一次闪着无比怨毒的寒光。她在被窝里紧握着粉拳,心中涌起了一个极其狠毒的念头:不管是为了大哥还是为了这个尚在她腹中的孩子,她不能再让慕容复活着!她要杀了他!她一定要杀了他!
孟氏见阿朱背着自己也不说话,身体似乎在隐隐地颤抖,便连忙上去轻轻拍着她的背,问道:“玉朱,怎么了?”
阿朱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呼出一口浊气,对孟氏道:“母后,我再想想,您先回屋就寝吧。”
孟氏点点头道:“好吧,你自己想清楚,但是要早做决断,时间不多了。”
有些念头一旦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