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嘉娜眯起眼睛。她的瞳孔是猩红色的,目光是狠戾的,好像远古的战场,杀意横腾。猎物一旦深陷其中,便绝无出逃的可能。
“如果您觉得被冒犯了,我先道歉。”大吾显然不属于“猎物”的范畴,他谈笑自若,“但我认为,您这位朋友恐怕对您有所保留。”
他说得很委婉。但在场的人都清楚,“有所保留”四个字,倘若结合当前语境翻译,意思是“不值得信赖”。
“汐嘉娜,我就说这些人是自私的、恶意满满的吧。你看,堂堂丰缘冠军,一个大男人,居然对一位手无寸铁的弱女子生出这般猜测。更何况那位姑娘还是他们的受害者,这叫什么来着?贼喊捉贼,倒打一耙。”希嘉娜冷笑。听此,大吾皱眉。
“请不要混肴视听。”小溪推开布鲁皇上前,“请实事求是,不要仗着女性身份,道德绑架。”
“谢谢您,您说这话比我合适。”大吾朝小溪浅笑,眉头舒展开来。霎时,小溪如泄了气的皮球,低声说“不客气”,把碎发捋到耳后。
“听了您的描述,我总觉得,您和罗拉中的某一位在误导我们。”大吾接着说,“当一位画家画出一幅荒谬的肖像画,依您看,是模特误导了画家,还是画家在故意误导观众?”
“我的叙述,让冠军看不顺眼吗?”希嘉娜嗤笑。
“倒不至于不顺眼,只是有些疑惑。我认识小溪小姐两周半,谈不上了解,但大体还是知道的。”他转向小溪,微微一笑,“说起来,我应该是您穿越回来后认识的头几人之一吧?我很荣幸。”
“第四位。我也很高兴认识您。”小溪点头。第一个是蒂姆,第二三位是事务所的两位同事。这两位同事没什么存在感,她两周没见过他们了,竟然有些忘记还有这两号人物。
“我很难将我认识的这位小溪小姐与您故事中的那位联系起来。我认识的小溪小姐,有爱心,有责任心,做事有逻辑,凡事考虑周到。”
我哪有他说得这么好?可能是因为屋子没开窗通风的缘故,小溪双鬓微汗,脸颊杏红。她埋头,盯着木地板上的年轮纹,大吾每说一个形容词,年轮便仿佛阔开了几圈。几句话下来,她感到内心有一棵参天大树破土而出。
“很难想象,小溪小姐会丢下她的家人和宝可梦,孤身跑去另一个世界。也很难想象,她会让罗拉小姐留守这个世界,叫她自己寻求解决方法。两天前,我和小溪小姐在流星瀑布搜集线索,我们得到了一样东西,它能证明小溪小姐一直在为化解陨石危机谋划。”
没错,是那颗陨石。小溪想起秘密基地中的祭坛,难道真是我把那颗陨石摆在那儿的?她在脑海中把各条线索一一翻过,土法炼钢般排列组合。我和皮皮们是什么关系?很显然是我编写了那个密码输入程序,难道皮皮们是我的客户?这年头宝可梦都能当甲方了?她被这个想法逗乐了。她记得梦幻说,皮可西叫她“月亮女王”,联系祭坛上方的巨幅海报,难道那幅海报是神像不成?所以我才是甲方?
“您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小溪小姐,您和她之间不存在任何恩怨。所以,我倾向于您没有说谎。”大吾平静的视线直直撞进希嘉娜。古战场内筑起一尊镇魂碑,希嘉娜眼内的烽火被扑灭了。
“您是写实主义画家,是模特在误导您。”大吾总结,“罗拉小姐一定和小溪小姐定下过某项约定,现在我们无从查证。但我们可以肯定,约定的内容既不是让罗拉小姐独自想办法,也不是破坏传送装置,因为小溪小姐不会这么做。”
小溪点头。大吾分析得对,她既不会让罗拉独自面对困难,这对罗拉的世界不公平;也不会让罗拉破坏传送装置,这对自己的世界不公平。
得到当事人的认可,大吾满意地笑了:“罗拉小姐向您隐瞒了她和小溪小姐的真实约定,也许还向您灌输了要毁掉传送装置的主意。毕竟,只有这么做,才能百分之百确保她那个世界的安全。您身为传承者,在乎另一个世界的安危,和她一拍即合,实施当前这个计划。您说B代表bud,新芽。依我看,B其实是betray吧,意思是背叛。这个计划代表罗拉小姐对小溪小姐的背叛。”
“背叛”二字出口,小溪颅内一阵排山倒海。巨浪中,有光沫一闪而过。她伸手去抓,光沫却在她手指抵达的前一秒,碎掉了。
“您口中的这位小溪小姐,她可信吗?”希嘉娜哂笑,“另外,您一口一个背叛,诽谤得头头是道,但是您拿得出证据吗?”
“首先,不需要证据。我相信我的判断能力,也相信小溪小姐。其次,在这件事上,有没有证据都无关紧要。执着于物证,会忽略驱动案情的心理因素,而后者,往往是破案的突破口。我想,对于如何破案,古德曼先生和小溪小姐比我有心得。”
然而并没有。皮卡丘若有所思,蒂姆则掏出笔记本,把大吾的话一字一句记了下来。小溪完全是半路出家,还不具备侦探应有的素质。
“我也认识罗拉。”蒂姆合上本子,“和她不熟。侦探所成立后,她第一个来应聘。维卡,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