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梧的生活并没有回归正常,她最近一连几个晚上都整夜整夜地做噩梦,梦到桃母头破血流质问她,梦到她连样子都记不清的爸爸来向她索命......时常半夜惊醒,然后再也无法睡着。第二天上课练舞都心神不宁。
她试图想告诉季核,但季核的时间被排得满满当当,她每天早上离开时,他已经去了康复中心,晚上回家他正在跟着教授学习,桃梧又睡得早,基本十点前就会入睡。两人一天下来能说句话都不错了。
她没法诉说。就这样在睡眠不足,学业过重,高强度排舞的煎熬下,她强撑了一个星期后,在一次练舞途中,因为连续做了几个高难度的空翻,晕倒了。旁边的队员们被吓得不轻,赶紧把她送往了医务室,第一时间联系了她留在学校通讯录中的紧急联系人。
女孩消瘦的小脸陷在松软的枕头里,眉头紧锁,脸颊两边的发丝有些汗shi,似乎被噩梦缠绕。季核坐在病床边细细地打量着她,心里琢磨着刚刚和医生以及她的同学老师们的对话。
“病情不严重,主要原因是低血糖和劳累过度,多给她补补身体。”
“Charlotte最近看起来特别疲劳,以前练舞她总是用激情来带领我们,但最近她明显消沉了很多。听说她家里发生了一些事,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
“Charlotte母亲的事我们深感不幸,学校这边会为她专门安排心理老师进行疏导。”
……
明明在一个屋檐下,他都没能注意到这些蛛丝马迹。
眼看她从活泼开朗到憔悴不堪,他难辞其咎。
他早该提醒自己,逞强如她,把一切苦楚的种子都压在心里生根发芽最后浇灌出的是一颗心魔之树。
桃母李沐给了桃梧杂草般强韧的生命力,替她阻挡了童年时期所有来自外界的非议和中伤,让她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自信健康地成长。李沐之于桃梧,大概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存在。而这个存在在两年间逐渐削弱,一夜之间彻底磨灭。
桃梧没有父亲陪伴着长大,会缺少很多深沉而坚实的安全感,但她的内心从来没有丝毫自卑,李沐从中付出了多少努力一般人真的难以想象......
这个对桃梧来说如同保护伞一样的坚强的女人一句遗言都没留下,似乎毫无眷念地一跃而下,在血泊中绽放出最后的一丝残忍的美丽。
回想起桃梧见到李沐尸身的那一幕,季核现在还心有余悸。她的眼神过于平静,是被死亡浸染毫无生气的平静。
一个愿意跟随母亲自杀的人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好起来。
季核的手微微颤抖着抚上桃梧的脸庞,他忍耐着极度的心疼和悬在眼眶中的泪珠,轻柔地吻上了桃梧苍白的唇。
带着不舍地轻啄。
而这时,桃梧微微醒转,睁着迷蒙的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她清晰地读懂了他眼中的情绪。
偷亲被当场抓住的季核不慌不忙地直起上半身,双手撑在桃梧的身旁,俯视着还尚未完全清醒的女孩。
“好点没?”
女孩摇摇头,“要亲亲才能好。”说完就环住季核的脖子往下一拉,吻了上去。
这下换季核惊讶了:她刚刚是在撒娇吗,她主动亲我了,天啊,我我我我……
“你不能专心点?”桃梧责怪地看着他。
季核会心一笑,“好的宝贝。”
咚。重物坠地的声音。
两人被吓了一跳,齐刷刷地看向门口的不速之客。
一位褐发蓝眼的外国小哥正抱着一个巨大的白熊玩偶僵站在那,脚下是水果篮子。
桃梧坦然地率先开口,“Hi,Jerry。”
Jerry面色尴尬地上前把东西放在床边,“抱歉,Charlotte,不知道你已经有男友了,之前还那么认真地追过你,希望你保重身体……”
说完就顶着季核打量和怀疑的目光离开了。
“呃……”
“他追你有多认真?”
“关键是...我不知道他在追我...他是我舞队的成员...给我送水送吃的我都觉得是很正常的事...”
“所以刚刚是他对你的第一次表白?”
“算是吧...”桃梧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以前她就见证过醋坛子季核的可怕。
“那我呢。”季核的语气瞬间软了下来,“你算算这几个月我跟你表白多少次了,是不是该答应了。”
已经把头彻底蒙住独自害羞的女孩在被窝里闷闷地说:“我不是已经用实际行动表示了吗。”
“别亲完就跑啊,要对我负责啊,缩头乌gui桃小梧。”季核的尾音带着笑意,轻轻地扒下被子,俯身爱怜地啄了啄女孩的额头。
“认识了这么多年,你可能不知道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和你分手不过是因为我任性,我累了,我不想再去经营这段感情了。当时妈妈出事我第一反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