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得选的话，谷安昼确实是卢正所说的想瞒程铭烨一辈子，就这样一直演下去。
距离两点还有一段时间，东郊墓园后山是不小的一个范围，他决定先去看看，何六月一定会和程铭烨联系，他的定位也会暴露他的位置，这些事情他都知道，但他没有别的办法了，一个谎话需要无数个谎话去圆，他很累了。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等他开车到达东郊墓园正门时。卢正已经到了。
他依靠在车门上，点了支烟，微弱的红色光点，轻轻一挥就消散了。
“来了。”卢正看向他，“还挺早。”
谷安昼点头，“走吧。”
“不急，人都没来。”卢正抬着头，天上没有云也没有星星。
“你在等谁来？”
卢正笑了一声，玩味地看着他，“你希望谁来？当然是那四个人。”
“你的手上没必要染上这几条命。”
卢正不想和谷安昼进行这种没有意义的讨论，打了电话，“现在把人送过来吧，再带一个信号屏蔽器。”
他看着谷安昼，“你这样就不怕你家小朋友跟过来？”
只要卢正提及程铭烨，谷安昼就忍不住地紧张，“和你没关系。”
谷安昼上了卢正的车，两人绕着墓园外围上了山，夜晚凉爽，山风吹得人犯困意。
卢正好像全凭感觉在乱开，找到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停下来，发了个坐标出去。
没一会儿，一辆面包车开上来，要被清理的四个人手脚被困住了，失去意识在车里躺着。
谷安昼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半过了。他一出门手机就设置成了勿扰状态，不知道程铭烨现在是不是已经醒了。
卢正拿来信号屏蔽器，给谷安昼带上。小小的一块金属，自发地在谷安昼后脑离定位器最近的位置吸附上去。
与此同时，程铭烨从何六月那里拿来的平板上失去了谷安昼的位置，他心里一慌，凭着脑里残留的定位画面，猛踩一脚油门，祈祷着谷安昼不要出事。
“行了，回去吧。”卢正对送人来的司机说。”
司机全程未发一言，把四个人从车上搬到地上放着就开车离开了。
卢正拿出一把消音枪，递给谷安昼，“你来。”
谷安昼没接，看着他，“你可以消除他们的记忆。”
“你还是想救这些人，我是不是可以把你这种行为看作你并不愿意为我们蒋氏做事？”
“我愿意，但是没必要搭上他们的命。”
“没有谁会在乎他们的命，他们既然选择了做线人或者卧底，就已经切除了所有牵挂了。”卢正笑了笑，“你不用演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知道你并不想帮蒋氏，可能你还想为了程铭烨搞垮我们。”
谷安昼没有否认，他犹豫了一会儿，说：“卢好笑做过卧底吗？他为你出生入死过吗？”
卢正被踩了尾巴，原本是递给谷安昼的枪现在顶在他的额头，“你没有资格提他。”
谷安昼伸手摸上冰冷的枪管，把它移开自己的头，“有过吧，他不是你的牵挂吗？或者你不是牵挂着他的吗？”
“绑架你这件事不是我让他去做的。”
“但他是为了你去做的。”谷安昼只能从卢正的行为里看出卢好笑对他很重要，但是到了什么程度可能连卢正自己也说不清楚。
卢正低头点了支烟，没有反驳谷安昼，他想到卢好笑去年新年的时候，在一片雪地里对他说：“卢哥，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
那个时候，他只是笑，觉得卢好笑说这种话是最应该的。但是真到了知道卢好笑被蒋若成派成死士的时候，他瞬间失去了所有主意，只想着无论什么代价都要救下他。同时心里蔓延出对蒋若成无比的恨意。
“肖远是无辜的，他不是卧底，不是线人，他有家人，有朋友，有未婚妻，他也失去了生命。”谷安昼慢慢说，“你要为卢好笑报仇，如果你觉得一个肖远不够，这件事是我没做好，你可以杀了我给他偿命，等我在下面见到他，我会告诉他你为了他做的这些事。”
“杀了你？”卢正玩着枪，“你在威胁我吗？杀了你也不过是最多再等二十年，你并不是不可取代的。”
“我知道。”
“杀了你脏我的手，你自己来吧。”卢正把枪放进谷安昼手里。
这次谷安昼接住了，“你先把他们放回去。”他看着躺在地上的一女三男。
山里蚊子多，二氧化碳把它们吸引过来，蝉鸣时有时无，还算一个自戕赎罪的好地方。
“你叫人把他们送回去，我联系程铭烨接人，确定他们安全之后我就自杀。”谷安昼看着卢正，“我再和程铭烨说几句话，卢好笑的事情就过去了。”
他还记得当时以为自己要被处理的时候，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好好道别，虽然道别会让他更加不舍。
卢正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好像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