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各怀心思,但是不得不说余年的出现确实让方家气氛轻松了不少。
就连一直沉闷的方思嘉都被逗得笑了出来。看着方思嘉心情好转了些许,许珑也松了口气。
送走了余年,方家又陷入了安静,方母带着方思嘉回房间休息,方至深也推着许珑进了张姨收拾好的客房。
“你的东西我差不多都给你放好了。等会儿我再把我的东西也搬下来。”方至深扶着许珑坐到房间的沙发上,柔软的触感让久坐轮椅的许珑舒缓了许多。
“没事,我一个人住可以。”许珑下意识地拒绝道,左手有着局促地捏住了衣角,头微微偏向一边。
“你腿还不方便,夜里有事我可以帮忙。”方至深对许珑的拒绝表示疑惑,“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客房的床太小了,我腿受伤了容易乱动。你明天还要上班,别影响睡眠。”虽然听着好像都是在为方至深着想,但是言辞之间却充满了拒绝。
“我可以睡沙发上。”方至深实在不放心许珑一个人,他还行动不便,万一有事……
“张姨也在一楼,有事我就可以找她。”许珑摇摇头,再次否决了方至深的提议,他现在想要一个人好好安静。
“那你有事打电话给我。”方至深不明白许珑为什么要拒绝,但是许珑的一再拒绝也表明他心意已决。方至深不再勉强。
方至深帮许珑洗漱完后就一步三回头地出了房间。却没见许珑任何挽留的举动。
一扇门终究将两个人分隔开来。
看着方至深离开房间,许珑慢慢挪动着自己的腿,走到门前,听了听动静,听到脚步声逐渐走远后,将门锁上了。
“呼……”许珑长长松了一口气,额头上却沁出了许多汗。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许珑又挪进了浴室,打开了排风系统,企图将里面的空气都轮换一边,把方至深留下的味道全部清走。
许珑很久没有有过大幅度的运动,一系列他倚靠着墙,有些脱力地滑下去。
后颈的腺体此刻却不安分地开始发热了起来。许珑冰冷的手指慢慢抚上灼烫的腺体,将头埋进了膝盖里。
发烫后的腺体逐渐开始疼痛,信息素没有飘出来,也不会是fq期,许珑知道这是他的心理问题。腺体没有在痛,是他幻想出来的,臆想着有人在他皮肤上点了一把火,炙烤着他的腺体,让他痛不欲生。
从医院开始,每天晚上腺体都要造作一番,刚开始他以为是腺体出了问题,但是后续的检查结果都告诉他腺体虽然受损但是在不断愈合,没有任何特征指向腺体有病变。
最后只有一种可能,情绪性/腺体疼痛。通常高发于抑郁症患者。
方家听从医生的建议,在治病的过程中,给许珑请了一位心理医生。
但是,无论是心理疏解还是医疗手段,都要病人自己愿意接受才可以。许珑表面上对于医生的配合很高,但其实他从来没有打开心扉,也没有治疗的欲望。
许珑不想治好,现在的疼痛才能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他知道自己生病了,可是却根本不想去治愈。现在的伤疤和疼痛,都在不断告诉他,他曾经的头破血流,是一种警醒,告诉他,他的生活已经偏离了梦想中的轨道,走上了一条鲜血淋漓的道路,再往下走究竟是无尽煎熬,还是柳暗花明,都是未知数。
要不要离开方至深,许珑不想。
许珑头一次这么想要得到一个人,想站在一个人身边,体会到了爱。他对爱的憧憬不比任何人少,但是他也知道了,他和方至深的爱里不只有甜,更多的是苦涩。
许珑深陷在矛盾里,他知道自己应该走出去,但是他却总是踏不出第一步。
他对方至深的爱比他想象地还要深,就像是参天大树底下的盘根错节,一朝拔起,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
口袋里的手机不断震动,许珑接起电话,有些虚弱的声音里夹杂着忍耐的痛苦,“喂?”
“许医生吗?叶迦……没了。”对面没有察觉到许珑电话里的不对,带着沉痛,告诉了许珑。
叶迦是因为坠落伤进的医院,年仅4岁,他有抑郁症的母亲,抱着他跳楼了。母亲当场死亡,叶迦却在一众医护人员的努力下,暂时抢回一条命。
只是他的情况这么非常不好,脑部伤的太重了,勉强救回来的一条命,很快也转瞬即逝了。
叶迦父亲死于意外,从那以后本就残疾的母亲忧思过重抱着他跳楼了。
急诊室和外科的医生大多都是已经有小孩了,都特别心疼这个命运多舛的小孩,他没有家人照顾,他们就尽可能的多照顾一点。
回想起叶迦那张苍白的小脸,许珑感觉到了心痛。
做医生也有几年了,见过了不少生死,却还是没有对死亡做到毫不动容。
“知道了。”许珑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回道,许珑在出事前是叶迦的主治医生,虽然后来换了别人,但是他也一直有关注叶迦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