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天林这两日无事,却没有踏进那所本属于自己的宅子一步,躲在最爱的小妾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让小妾好不欢喜。
“不是说这段日子不要来找你吗,怎的自己找上门来了,这回可不要说是我故意拖着你不让你出门的啊,传出去,她们又得在背地里编排我的不是了。”
“哪个敢编排,我看看谁敢编排到爷头上来。”蒋天林搂着小妾好一顿亲。
好不容易喘口气,小妾又说,“说真的,不是说七爷来常州了吗,你不用陪他?”
蒋天林想起十指春风那场大火,犹心有余悸,好像下一个被对付的就是他蒋家了一般,“好好的,说他做什么,平白败坏了兴致。”
蒋天林真的起身了。
占着正受宠爱,小妾捂着胸口坐在床上嗔骂道,“我也是关切两句,怎么就成我的错了,谁不知道那七爷就是个阎王,你跟在他身前,我们几个谁不是担惊受怕的。”
蒋天林心里正被七爷那一手吓破了胆,又想着被关在宅子里的顾家姐弟,听爱妾这么一说,不免语气就有些急,“我的姑nainai,阎王这两个字也是你能说的,想不想活了。”
小妾每日呆在内宅,见过最大的事便是主母的刁难,实在不懂,自家男人生得高大威猛,家资殷盛,用得着如此惧怕那个七爷?
“怕什么,他又听不见。”小妾一扭腰,心里颇不以为意。
“你懂什么?总之,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蒋天林说完也觉得自己这话过于严厉,便软下话来,坐回床上哄道,“这里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总之你记住一句话,七爷是绝对不能得罪了的,回头我还得跟其他人说说,别哪个不长眼的,不知天高地厚,招惹了七爷,到时候可就晚了,不行,我现在去趟老二老三屋里……”
一听他要走,小妾岂能愿意,抓着他的手臂又把他拽回到了床上,“说风就是雨的,不差这一会儿。”
“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七爷又不是皇帝老子,别人还见不得了……”
“愚蠢!”蒋天林吼道。
小妾被吼得一怔,半天没说话。
“皇上的宫殿天高地远的,能管得着江南的事?我一个做买卖的,皇上能知道我是谁?在这块儿地界上,谁不是看那位的脸色行事?天工坊能跟京城那些名门贵族搭上线,靠的是谁?是谁手里拿捏着整个江南所有的蚕户桑农,我想从别的地方另找出路都无从下手?算了,你这脑子,也就在后院里头绣绣花养养鱼吧,眼下户部督管秋贡的人就在路上了,还是要小心谨慎些为妙。”
小妾不服,搅着手指头低声嘀咕,“他不就是一个皇商吗,又不是什么皇亲国戚,是你们胆子小……”
“我胆子小?”蒋天林正要走,听到这三个字又转回来,指着自己的鼻子质问,“我胆子小?赵陈泽胆子够大吧,自以为够了解七爷,找了个小倌献上去,结果呢?到现在赵家连个吭声的都没有,人家家里还三个翰林学士呢,我要是胆子大,你们一个个的,都别想好日子过了。”
“……也许是七爷并不好这一口儿呢,要是送的是个女的……”小妾也有几分傲性,越是被责骂了越要证明自己是对的。
“呵,要是女的,抬出来的,就该死两具尸体了。”
小妾的注意力瞬间转到了别的地方去了,“如此说来,七爷真的是喜欢男人的?”
蒋天林撇了她一眼,觉得孺子不可教也,背着手去找二弟三弟叮嘱去了。
——
顾砚与顾晓笙在屋子里呆了四五日都无人理会,他还是进来的那夜“见”到七爷,后来也不知为何,就连蒋天林也没出现过。
吃喝倒是半点也没亏待他们,就是不让离开房门一步。
“小妹妹,七爷最近很忙吗?”顾晓笙笑盈盈看着送饭的小丫头,亲切的问道。
小丫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放好饭菜,提起食盒转身便走,连个怜悯的眼神都没给。
“……这人不会是个聋子吧?”顾晓笙气得嘀咕了一句。
顾砚敲敲桌子,“人家只是慑于七爷的yIn威,不敢搭理你而已。”
“那怎么办,都五天了。”
“咱们再不想办法出去,顾墨他们该着急了。”
顾砚问她,“七爷不来,咱们也没办法啊。”
“那你就不能趁着七爷不在,另想一个?”
顾砚真的想了会儿,“算了吧,听说七爷这人心眼挺小的,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我担心他会追杀咱们到天涯海角,还不如等他回来,堂堂正正的跟他谈谈。”
“谈什么,咱们现在可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没有,不还有我呢吗,放心……”
门吱呀一声,又被推开了,听到脚步声,顾砚噌的一下站起来。
“七爷。”
“七七爷,哪里七爷……”顾晓笙被一声七爷叫出了魂,语无lun次的跳起来,在看到苏扬那一刻又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