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爱德华告别之后,我与保罗启程赶往拉普西。
狼与人类的语言隔阂杜绝了一路上任何聊天或讨论的可能,林间只有狼足踩踏枯叶和昆虫鸣叫的声音。我伏在灰狼后背的位置,越过狼头上凌乱的毛发凝视树枝灰色的影子,注视那些线条是如何在我眼前飞掠而过,不久前的经历、沃尔图里的Yin影、乃至于这片林子里糟糕的气味都让我沮丧不已。
这种低落的心情比狼狈的逃亡和复发的旧伤更糟,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最初的决心像海水冲刷下的流沙,在这片森林里度过的每一刻,都让我感觉到那架天平正在逐渐朝另一侧倾斜。
——我想要变成吸血鬼。
巨狼踩着突出水面的岩石越过一片浅滩,那种特殊植物的气味渐渐被落在身后,意味着我们终于离开了这片与维多利亚激战的山谷。
遮挡在我们头顶的茂盛树冠在河流地带格外稀疏,从枝叶的空隙里漏出大片大片的天空。我下意识仰起头,天空中仍旧乌云密布,福克斯的初秋永远Yin雨连绵,就连太阳也只能投下黯淡的微光。
可是在这短短的一天内,同样有许多事情改变了。如今我迫切想要得到一件东西,一件如果不是吸血鬼就无法得到的东西。
力量。
不是那种“和恋人一起天长地久”的力量,而是“保护重要之人”的力量,如果我拥有能与吸血鬼对抗的强大力量——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中断了我的思考,驮着我的狼人毫无预兆地用牙齿叼起我的衣领,将我横向甩了出去。我一路沿着草地的坡度朝低洼处滚去,直到肩膀撞到树干才停下,像一袋土豆被搬运工粗鲁地丢到装土豆的卡车上。
虽然有盾牌的缓冲让我不至于跌断几根骨头,但这绝对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体验;我敢发誓,如果保罗的习惯就是这样搭载女孩子,活该他命中注定有个吸血鬼伴侣。
“保……咳咳,保罗?”
我从跌倒的位置爬起来,被掀起的尘土呛得直咳嗽,四下里张望着寻找朋友的踪影。
灰色巨狼以戒备姿态压低身体,四爪刨进地里,喉咙里滚动着低沉的吼声,与站在乔木Yin影中的某人对峙。
我小心地调整自己的角度,以便能进一步看清拦住我们的人。对方是个身材高大的男性,身穿黑色斗篷,宽大的兜帽遮住上半脸,只露出一截咽喉与形状优美的下巴。
可我知道那个帽子下面是一个相当英俊的男人,他的轮廓深邃而优雅,双眼像上好的勃艮第红酒,脸孔犹如纸一样苍白,仅仅闲坐在公园一隅,也能吸引无数女人的目光。
“……先生。”
马库斯缓慢地取下兜帽,他不是在圣母院下缅怀亡妻的手杖先生,也不是被触及心事后试图将我处决的执法者,站在这里的吸血鬼是真正的、沃尔图里的长老。
“您为什么来到这里?”我轻声问。
并非我猜不到这位年长的吸血鬼是为何而来,可人在大难当头的时候,心里总会存着一点侥幸:既然马库斯在意大利放了我,没道理现在又要改变主意抓住我。
不过我也知道事情必然和我脱不开关系,如果马库斯是为处决维多利亚而来,肯定不会特意出面见我——而且在得知他与索尔玛的恩怨之后,我怀疑他是否真的乐意见到我。
差不多在我问出这句话的同一时刻,他的身后走出另外两个矮小些的黑影:在沃尔图里门前为卡莱尔引路的年轻女孩;以及一个与她有**分相似的男孩,看起来是她的双胞胎兄弟。
不会有错了,他们是专为寻找我而来的。
“你触犯了规则。”马库斯说,“沃尔图里将在两周后宣布处决,期间你会处于执行者的看管之下。”
我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想看清此时他脸上的表情,直到小腿被一条柔韧的东西拦住。灰狼发出不赞同的低吼,尾巴拦在我面前。
那个吸血鬼少女饶有兴趣地打量我和保罗的互动,她与我所在的位置距离并不算短,可那种甜美的嗓音却仿佛就响在我耳边。
“你看起来有点眼熟。”她说,像柴郡猫那样眯起眼睛,“我猜我们曾经有一面之缘?”
“是的。”我故意停顿了两秒,盯着她的脸一字一顿地把话说出口,“你放走了我。”
听到我的话之后,那个吸血鬼的面孔有瞬间扭曲,但下一刻又恢复正常。
她双手兜在宽大的黑色袖筒里,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望向我:“所以我正准备修正这个错误。”
“简,”马库斯低声说,“别做多余的事。”
“我只是想要打个招呼……怎么?”
简惊讶地提高了音调,她皱起眉头,凝神望着我,然后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又重复了一遍。
现在我知道那个叫简的女吸血鬼肯定是做了什么——用她的能力伤害我或者类似这样的事,但我天生的异能绝缘体质让她没能够如愿。
“我猜刚刚有人用了卑鄙的手段。”我发出嗤笑,“沃尔图里自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