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谌一祯不在别墅,提前跟叶牧青打了招呼,会回老宅。
世人皆知谌深早年丧偶便一直未有再娶,多年来常常表露出对亡妻的思念和缅怀,各路媒体无一不夸赞他的情深义重。
叶牧青原本也是如此认为,但当初在剧组,庄瑜说过的话又让他觉得另有隐情。且平日里谌一祯对母亲和谌深决口不提,也从来不回谌家老宅和谌深同住,他一度以为谌一祯与家里早就闹翻了关系。
所以当得知谌一祯除夕要回老宅时,他还小小惊讶了一下。
谌一祯见他表情异常,当他是在闹脾气,轻声哄道:“初一晚上就回来陪你。”
叶牧青双手在胸前摆出残影,“不用不用,你有时间就在家多待会儿,陪陪家里人。”
“老头子用不着我陪,每年例行公务回去一趟而已。”
谌一祯话语里透露出与谌深关系的不和睦,叶牧青一时间不知道该劝还是该顺着他,最后抿了抿嘴唇,说:“到底还是血亲。不像我,想陪都不知道该找谁。”
气氛沉默了一阵。
谌一祯捏了捏他耳垂,顺手将他眼睛抚闭,“别乱想,早些休息。”
叶牧青点点头,缩了缩身子,将额头抵在谌一祯胸口,呼吸渐渐放得平缓,睡了过去。
除夕夜当晚,哪怕只有叶牧青一个人,王妈也做了一桌子菜,他一个人吃得无味,硬把王妈按在椅子上陪他一块儿吃。
“王妈,你知道谌一祯为什么一直住在这里不回家吗?”
王妈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超出她这个年纪的沧桑。
她目光暗了暗,低下头从碗里夹起一个饺子,“少爷成年独立了就自己生活了。”
她的嘴着实严实,叶牧青便放弃了打听,转而聊起了她自己的事,“王妈你过年不回家和家人一起吗?”
“我每年都是在这儿过的。”王妈喝了一口汤,“老公死了,女儿嫁到国外不回来,我在哪儿都一样。”
叶牧青点点头,“嗯,我也一样,在哪儿都一样,我连我爸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老院长也去世了。”
这些话似乎引起了王妈的注意,她望了叶牧青一眼,缓缓垂下眼皮,“其实少爷也差不多。”她放下碗筷,“我吃饱了,您慢吃,稍后我来收拾。”
那时叶牧青没听懂王妈话里的意思。
一直到开春后,他在电视上见到谌深祭拜亡妻新闻的那天,他才知道了谌家三口人之间“真正”的关系。
叶牧青平日里没事最爱开着电视随便放点啥,然后窝在沙发里玩手机。
那天亦是如此。他正在专心看八卦论坛的长帖,耳朵里忽然钻进一句话。
“今日,言深集团主席谌深再度现身市观福陵园祭拜亡妻……”
叶牧青乍一抬头,正好看见电视屏幕上播放谌深在墓碑前上香磕头。
屏幕上谌深四周黑压压地站了不少人,叶牧青眯着眼凑近电视,镜头扫过所有人,他都没能找到谌一祯的身影。
正在他费解之时,玄关处传来动静,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向他靠近,还没来得及回头,电视屏幕瞬间黑了,一个沙哑地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令人作呕。”
那是一种极度压抑情绪下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声音,晦涩到失真,叶牧青甚至不太敢辨认这个声音的主人,他回过头,谌一祯只留给他一个大步上楼的背影。
叶牧青咬咬牙,追了上去,可翻遍整个二楼也没有谌一祯的身影,他站在通往三楼的楼梯口向上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走了上去。
三楼大多是空房间,平时房门打开,站在走廊当头就能看见每个房间门口投出的光,唯有一间房门紧闭,而今天整个三楼的房间门口都有一道一样的光影。
他凭着第一次来这里的记忆找到那扇原本应该上锁的门,远远地就看见谌一祯坐在地板上,背对着门口,垂着头。
“谁?”察觉到有人靠近,他警觉地侧过头,“滚出去!”
叶牧青僵在原地,“我……”
“滚回去!不准上来。”
从叶牧青的角度能看见谌一祯侧身露出的一只眼睛里满是血红,他不敢再动,扶着墙退了回去。
坐在客厅里,叶牧青一直不停地往楼上看,焦急不安。
直到天黑,谌一祯都没有从三楼下来,叶牧青实在坐不住,端了饭菜再次上了三楼。
这次,谌一祯情绪缓和了不少,没有再吼他,可叶牧青依然不敢靠近,他轻咳了一声,“我给你端了点饭菜,你吃两口。”
长久的沉默。
叶牧青将餐盘放在房间门口,“我放这里了,先下去了,你别忘了吃。”
“进来吧。”
本来都已经转过身背对着房门准备下楼,听见谌一祯的声音他不敢相信地回头看了一眼。
“叶牧青,你进来。”
叶牧青重新端起房门口的餐盘,走进房间,将餐盘放在了谌一祯身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