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叔阳在大婚前突然暴毙,死因讳莫如深。虞门主来不及从丧子之痛中抽身,便又要强颜欢笑与亲家商讨虞季阳与舒丹彤的婚事。
舒氏欠了虞氏一条命,此债不能不还。
两家的门主再聚首,气氛更加沉重。
“老四的修为固然不及老三,但论脾气秉性,倒是四个兄弟中最好的。”虞门主隆重推出虞季阳,不愿让到手的儿媳妇飞了。
“老弟,我理解你的苦心。”舒门主捋了捋胡子,斟酌道:“可我一直听闻资质平庸,恐怕不会有多高的造诣,今后难担大任。”
“他年纪尚轻,万事还不能定论。若有我们二老的悉心指点,再加上丹彤的帮助,日后的发展不可限量。”虞门主谆谆善诱。
“哎……”舒门主哀叹一声,“我还是怕委屈了丹彤。”
“不会委屈她的!”虞门主陡然抬高声量,下了决断:“若我家老四有福气迎娶丹彤,他便是下一任的虞氏家主!”
舒门主惊愕的瞪眼看着老友,对他给的筹码颇为震惊。只道是:“我回去问问丹彤的意思吧……”算是做了让步。
虞门主放老友回去,忐忑不安的等待答复。很快,消息传来,舒丹彤并未有任何异议,婚礼将如期举行。虞门主这才安了心。
此刻三清山上,最彷徨不安的人是虞香蕊。
这两日风云突变,她的情郎本是最不起眼的少爷,竟摇身一变成了门主的接班人,即将迎娶舒氏的大小姐。连日来的风云变幻,尘埃落定后,最终的受益人是虞季阳。
可是,她腹中的孩子也一天天大起来,眼看就要显形了。
舒丹彤不日便要过门,到时候她挺着大肚子,又要怎么办?
虞香蕊是一个毫无主见的弱女子,除了以泪洗面,再无他法。
她正哭得伤心,虞季阳来了。
他是炙手可热的新秀,这几天他最忙碌,丧事喜事桩桩离不了他。故而虞叔阳出事之后,他再也没有来见过虞香蕊。
他怜惜的将情人搂进怀里,用嘴唇拭去她的泪水。安慰道:“香蕊,是我不好,你别哭了。”
“四少爷……”虞香惢泣不成声,“我们母子该怎么办?”
虞季阳给了她一个深情的拥吻,止住她的哭泣。盯着她的眼睛,信誓旦旦道:“我会想到办法的!”
“还能有什么办法?”香蕊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两日,漂亮的眼睛已经红肿,昔日光彩不再。
美人哭得梨花带雨,任谁看了都于心不忍。虞季阳抱得更紧,圈起她的纤纤细腰,一只手掌放到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努力去感受里面的小生命。那是他的骨血,他此生第一个孩子。
虞香蕊还在抽泣不止。
虞季阳心中戚戚。最近事事都遂他愿,喜悦盖过了他心底作恶后的惶恐。可虞叔阳的死状像甩不开的鬼魅,时不时便要在他心尖上挠一把,败坏他所有的好心情,使他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他并不是天生的恶人,无法做到心安理得。这些天的笑脸迎人已经耗尽了虞季阳的Jing力。此刻他拥着哭泣的爱人,一阵Jing疲力尽感袭来。
“香蕊,”虞季阳轻轻吻着她的侧颜,动情道:“是我不好,害你受苦了。”
“给我们的孩子起名叫无忧吧,”虞季阳情真意切的说道:“会给他最好的,让他每天都开开心心,再不受我们吃过的苦。”
香蕊不住地点头,感受到情郎深沉的爱意。她用纤细的手臂搂住虞季阳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喃喃道:“四少爷,我信你,我一直都信你。我相信你会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他们说你软弱没出息,我仍相信你是世上最温柔最负责的男人,必然有你的长处和担当。
现在听说你要娶舒丹彤,我仍相信你是身不由己,定会给我们母子一个说法。
四少爷,只要你许诺的,我都信。
香蕊颤巍巍开口,刚想问一声,那舒小姐怎么办?
还未说出口,她背心处传来一阵震痛,她惊惶间瞪大了眼睛,来不及挣扎呼救,刹那间便断了气。失去力量的手臂从虞季阳脖子上滑落下来,软绵绵的身体像一滩烂泥,自然坠地。
虞季阳神色肃穆,脸上的悲憾只有一瞬,下一秒便隐遁离开,仿佛从未出现过。
今夜,挡在他面前的最后一个绊脚石消失了。
无忧看着地上美丽的尸体,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
那个女人,善良的人,温柔的人,无辜的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腹中还孕育着一个名为无忧的孩子。可那个孩子永远也不会出生了。
自己一直敬仰怀念的父亲居然是个人渣,自己的出生便伴有原罪……没有什么比这些残忍的真相更能摧毁一个人。
无忧连哭都哭不出来,呆滞的站在原处,好久,好久。
若这就是虞季阳的真面目,若父亲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那娘亲悲惨的一生该找谁讨还?宫明轩孤苦守望至今又该怎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