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哥哥的生怕李渊清原本看起来就像一时心血来chao的代为引荐,转眼就真的化成了泡影,于是急忙的踩住了弟弟的脚,试图阻止他说话:“申宁昆!你能不能先闭一会儿嘴?!”再转过脸来面对李渊清时,尴尬的笑容都快扭曲了,“李掌门你千万别误会。我们兄弟绝对没有不识抬举的意思……”
做弟弟的自是不肯如此轻易的就遂了哥哥的意,忍着脚痛,也要抢话继续追问李渊清:“……可是,为什么啊?!要不然,李掌门你还是先开出条件来吧。我们如果真的能做得到。那我们一定会到青城山拜请你替我们引见你口中的那位‘大师’。但如果我们做不到的话,也只能怪我们兄弟两没有那个福分了。”
这一次,就连申瑞昆都跟着沉默了下去。其实按他现在的想法,也不过是指望能先借助眼前的踏板跳出师门,待真正开辟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后,回过头,再来想办法偿还青城掌门的知遇之恩。虽说表述的方式正与弟弟相反,但论及本质,却又都是相同的。
显然,兄弟俩都不相信这个世上还有任何不带附加条件的善意。多年来的生存经验教会他们,凡事还是自打一开始起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这样,无论结果是什么样子,都会对自己更有利一些。
其实,这件于兄弟俩看来无异于天大恩惠的事情,对李渊清来说,也只是件随口就能应承下来的小事。甚至说,根本就用不着他本人亲自出面,只要忙中偷闲,写一封亲笔信,交由门下弟子代为奔走,便能轻易办妥。
之前倒也不是没遇见过求引见的情况,但像眼下这种,根本连被引见的对象都还没弄清楚是谁,便急着求中间人开出条件的情况,实属罕见。
李渊清将兄弟俩这种不愿意亏欠他人的心理,归结入:骄傲的晚辈想靠自己的力量前行,不愿意通过走捷径的方式,轻易获得来自江湖前辈提供的便利。是一种急于成长、且急于证明自己的表现。
——这种倔强的做法,倒也有几分铭世少年时期的影子。
李渊清停顿了数息,既欣慰又善意的笑着。他拍了拍兄弟俩的肩膀,夸赞道“好孩子”。这才出于顾及小兄弟两人自尊心的目的,主动替两个孩子找“条件”道:“那你们看这样好不好——如果日后,青城,又或者是青城的弟子,遇上了什么麻烦,你们能在力所能及和不危害到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对他们施以援手,这就算是我的条件了。——也算是我为门下不成器的孩子们留的一条退路吧。”
兄弟俩面面相觑,表情都充满了疑惑,好似在说“以青城现今的江湖地位,如果真的遇上了连青城自己都解决不了的麻烦,我们两个又能起到些什么作用?”
不过,疑惑归疑惑,两人心里都清楚,这终归算是个不太过分且能做得到的“条件”。毕竟,青城的弟子太多了,谁又敢确保他们将来不会有遇上一两个小麻烦的时候呢?
兄弟俩同时用力的点头,异口同声的郑重承诺着:“我们会尽力的。”
好像是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谈妥了似的,小哥俩同时松了一口气,说话的语气也跟着随意且轻快了起来。
一个迫不及待的问:“李掌门,你不需要我们对天立誓么?你难道就不怕我们学有所成后,会食言么?其实在江湖上,因为恩情过于沉重、难以偿还,最终落井下石、恩将仇报的事情也是不少的。”
另一个嬉皮笑脸的打断了前一个:“反正那个人肯定不会是我。至于是不是你,那我可猜不准。”他笑着躲过了哥哥的踩脚,拉着李渊清连声喊道,“李掌门李掌门,就在刚才,我还以为江湖传言都是骗人的,不能信。可李掌门你确实跟传闻中形容的一样,是位慈眉善目、通情达理,看起来就很好说话的好人哪!李掌门你都不知道,你刚才出于礼让倒退的那三步,可是足够我们掌门吹上一辈子了……”
哥哥又来捂弟弟的嘴:“申宁昆,你说话前能不能先用用你的脑子……”
弟弟照旧不服气:“申瑞昆,我可警告你,不准再踩我的脚,别以为我会一直让着你……”
李渊清瞧了瞧这个,又看了看那个,看活泼的兄弟俩因为一言不合,又开始缠闹了起来,他好像是被勾忆欺了某些温馨的片段,沉郁心情暂抛脑后,不由自主的跟着两人笑了起来。
可是就连嘴角短暂的笑意都还来不及收起,只见面前呼啦啦地围上了一群青城弟子,众人二话不说,都先给李渊清跪了下来。
李渊清皱眉:“这是在干什么?先起来。”
“我们不起来。”当先领头的弟子,也是李渊清的嫡传弟子,表情明显带上了属于年轻人独有的争强好胜,“回禀师尊,我们都是来请愿的。”他先向身后环视了半周,见跟随而来的每一个人都在表情肃穆的等待自己开口,这才顶着李渊清的目光,硬着头皮,将话说完,“我们知道您用心良苦不愿眼见门下弟子有所牺牲。但好男儿当以马革裹尸为荣。我们都愿意继承铭世师兄的遗愿,诛尽魔教恶徒,哪怕代价是赔上性命。我们不怕死,只求心愿得偿!叩请掌门师尊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