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虞年少时与程元毕竟只是见过几面，谈不上什么交情，更罔论朱子虞流离失所、受尽折磨数年，每日想的不过是苟且度日，浑浑噩噩，哪里把希望寄托在程元身上了。
朱子虞时隔多年再见程元，程元愿意带他回来，已然是念怀旧情。
只是这并不如程元所想如此简单罢了。
命运种种，造化弄人。
无论如何，他也是终于从“那地方”出来了。
两人短暂的沉默之后，朱子虞轻快地打破沉默，“将军何日启程，阿玉也跟着一起吗？”
程元声音低沉而有磁性，“三日后动身回去。自然带你一起，不会把你一个人丢下。”
“好。”
“......你跟着我，不再是贱籍，不用那样，我......”
“但你把我捞出来了啊，”朱子虞笑眼弯弯，像是对着极心悦的人说心事，“我还是该感激将军的，阿玉愿意为将军做任何事，只要将军想，阿玉都甘愿。”
他的声音慢慢轻柔，语气之间含含糊糊，带着一点暧昧的气息。
程元猛地去看朱子虞，他的眼神复杂，朱子虞边笑边去打量他的神色。他见过很多的人，那些人心里鄙夷他，嘴上不说，眼睛却最为真实。
程元的眼睛里似乎什么情感都有，可是唯独没有朱子虞想找的那一种。
“别喊将军......我叫程元。子虞，”程元开口，“你累了，先休息吧。”
朱子虞点点头，乖巧道，“好，那你也别太辛苦。”
程元摆摆手，朱子虞就径自去了程元给他安排的屋子。
接下来的三天，程元似乎很忙，只有晚上才会回来府里。
但是只要他回来，就一定会去朱子虞那里看一眼。
他第一次去，朱子虞已经无聊地睡着了，但是第二天朱子虞听说他来过，当天他去的时候，朱子虞穿了睡衣坐在书桌面前练字。看到他来，抬头冲他一笑。于是第三天程元就没再去了。
回去的时候朱子虞自己坐一辆马车，一直回到了边疆内去。
下了坐了几天的马车，朱子虞远远就看到将军府前迎着一个少年。
那少年雪白面皮，一身打扮朝气蓬勃，两只眼睛圆溜溜直转，很是讨喜。
朱子墨。
他的便宜弟弟。
被程元带回府中之后做了程元的小厮。
“将军可算回来了，子墨提前了好久就准备好了等着呢！”朱子墨上前迎接程元，眼睛里都是欣喜。
等他往后一看，发现程元的马后还跟着一个轿子，“这是......将军带人回来了？”他的笑意停滞了一下。
等到朱子虞整个人缓缓从轿子里钻出来之后，朱子墨脸上的表情完全变换了一下。
“朱......子虞？”
当初连累他们一家人，他做梦都对他恨得咬牙切齿，现在又出来做什么！
程元一颗心都在朱子虞身上，也没注意到朱子墨的表情变化，“嗯，终于找到你哥哥了。”
终于？
朱子墨的心里转了好几个弯，这么多年了，程元还在找他吗。
那朱子虞此时还能是什么好身份，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在泥里躺了这么久，一朝被挖出来又能怎么样。
朱子墨撇撇嘴，转身跟着程元进了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