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栩似乎能读懂他的心,这更让孟星叙禁不住冒冷汗。
“不必如此紧张,朕素来惜才,更何况你是萧翎的外甥,又是洁见之友,朕断然不会动你。”
提到宁洁见,宇文栩接着又说道:“朕听说,洁见在书院受你照顾了?”
孟星叙嗓音微颤:“同窗之谊,理应如此。”
孟星叙想,自古以来得知帝王秘密的大多会走上两条路,一是上西天,二是为陛下所用。孟星叙还在心里估量自己是否拥有被用作刀刃的本钱。
宇文栩道:“听说你还与景琳卫夏统领家的千金相熟?”
“是。”
“那你可知何谓景琳卫?”
“回陛下,草民只知那是禁军中的一支Jing军,其余也不曾了解,不敢胡诌。”
“话是不错,不过略有偏差,景琳卫是直属皇族的一支Jing军,本该掌握在朕手中。你可知如今Cao控景琳卫的是何人?”
“是……当今太后娘娘。”
“那你可知朕最想除掉的是谁?”
孟星叙仔细想了所有可能,最后惊惶地伏低了身子道:“草民……不敢胡乱猜测。”
“朕恕你无罪。”
汗水顺着孟星叙的额头滑下。他喉结微动,咽了口唾沫,艰难道:“是孙家。”
陛下沉默片刻,抚掌道:“极好。夏旭才能并不出众,太后任他为景琳卫的统领,不过是看重他容易摆布。她只让自己的亲侄子担任副统领,不过是不想落人口实罢了。景琳卫的实权,如今也落在孙盛那。朕如今想要你为朕夺取景琳卫的执掌权。”
“孟星叙,你心中可清楚,众多学子之中,朕为何独独挑中了你?”
孟星叙不敢抬头:“难不成是因为草民是孟家后人,孟家与孙家有不共戴天之仇?”
“不尽然。朕欣赏你身上的少年意气,刚强坚毅不甘示弱,为亲友愿以命相护,你这般百折不屈又重情重义之人,将来注定会成为不凡英将。”宇文栩望着他道,“孟星叙,孟家世代忠烈,朕想问你,你可有心志成为朝中栋梁,超越先辈,重拾孟家荣光?”
孟星叙怔愣许久,一颗心震颤。
他如何会没有心志。他的阿爹小叔,他祖先都在天上看着。虽被族人唾弃,遭人贬低,但他心中志向从未改变。
他心有太多不甘,从不曾表露。
孟星叙对着陛下深深叩拜,铿锵道:“孟家人绝非鼠辈,草民心有大鄢,心有社稷,愿意为朝为陛下建功立业。”
宇文栩赐了孟星叙一块景琳卫督使的腰牌。
“明年春日,你便离开观澜书院,入景琳卫第九卫。”
“草民遵旨。”
孟星叙出琳琅园走完了一条直路,在转弯处的一棵桂树下见到了萧翎。
天色已晚,天上月似弓,树下人如月。萧翎一回眸,孟星叙的心就直打鼓。
从前他觉得宁洁见似月,如今他觉得宁洁见是雪,是囊萤映雪,是流风回雪,萧翎才是那弯照着他眉眼的月,是冰壶秋月,是风花雪月,似清冷还温柔。
萧翎走过来问道:“如何?”
孟星叙边带着他顺路而去,边挨近他道:“陛下想让我入景琳卫成为他的心腹。”
“景琳卫?”
孟星叙见小舅脸色不太对,小心翼翼地问道:“景琳卫有什么问题吗?”
“你小叔孟语望曾经是宫中的禁军副统领,而你大舅萧涵生前就是景琳卫的副统领。”萧翎说,“你以为这烟京的禁军有多好当,时不时就被调去戍边打仗了。”
“可我小叔和大舅不都是自己请缨去打反贼的吗?”
“话虽如此,下场你都看到了。”
“我看陛下的意思是想我留在他的身边替他做事。”孟星叙快上几步,走到萧翎面前去,“就算并非如此,为国打仗本就是孟家男儿该有的志气,我孟星叙岂能做无胆匪类,只要陛下下旨,我立刻便能奔赴战场为国杀敌。”
“然后呢?”萧翎蓦然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壮烈牺牲为国捐躯?死的时候面朝都城,说‘将我的生命献给我毕生热爱的家国’?”
孟星叙一怔:“小舅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若是去打仗无论如何都是想活的,怎么会盼着自己死呢?”
“以前我就觉得你与你大舅的性情有几分相似。”萧翎叹了口气,“我真怕有朝一日|你会成为第二个萧涵,独留我活在世间。”
“我自然爱我的家国,但当我将死之时,心中念的必然会是小舅。在这世上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小舅。”
萧翎捂住他的嘴,微微蹙眉:“你胡说什么,多不吉利,都咽回去。”
孟星叙“哦”了一声,咽了口唾沫,想想又觉得不大对劲:“那小舅你刚刚还……”
萧翎看了他一眼,他便不说话了。
孟星叙说:“怪我,小舅不生气。”
萧翎道:“我早就知道陛下在打你的主意,担心你卷入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