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有一片不大的树林,这个时节树木大都光秃秃的,了无生机。何龙义快速穿过这片树林,脚下踩着林中未融化的雪,咯吱咯吱的。
过了这片林子,远远可见一个破败的亭子,题字观山庭。奇怪的是周围并没有山可观,不过这亭子和它的名字一样不合时宜,倒也没什么惊讶的了。
何龙义在里生活了这么久,从未见过这样一座建筑。他思忖了一下,走进亭中,敲敲地板,撞撞柱子摸索了好半天都一无所获——这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凉亭。
他有些失望的坐下,眼睛却不经意间看见桌上的一个木盒。心下一惊,这不就是要找的东西吗,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许是刚刚心里提早给它打了个深不可测的印象,这才左寻右找,没瞧见眼前的物件。
这是个很普通的雕花镂空木盒,棱角处掉了漆,有些破损,并未上锁,盒身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字。
何龙义打开它,里边空空如也。他瞧了瞧四周,把一百块银票和一张纸条放进去,盖上盒子走了。
何龙义并未走远,而是躲在暗处偷偷观察亭子里的动静,过了好半天,都没人过来,他只好回去。
这事是杨梅喻打听到的,听说最近城中暗地里有一个隐而不宣的杀人组织。不过倒不是章棹他们那样人尽皆知的团体,这些杀手甚至没露过面。你讨厌憎恶谁,想要谁死,只要准备一百块大洋,再在一张纸条上写上那人的名字,放到城外的亭子里,不出三日,那人就会去的干干净净。没人知道是你买凶,你可以继续清清爽爽的过日子。
有时人们对一个人的厌恶或许并没有非要他死那么严重,但这个组织就像一个恶意的催发剂,我讨厌你,不想要你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只需要一百块就可以除掉你,还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周围人并不会发现是我。在你的葬礼上我还会去掉两滴眼泪,劝劝你的家人,没人会怀疑我,为什么不呢?
相比于章棹他们这些价格高的令人咋舌还有后续风险的团体,这简直能称得上是平民的“福音”。
何龙义听到这些时是有些震惊的,他们认识的人几乎遍及整个上海,却从未听过这事,可见他们料定了买凶之人不会声张,多么拿捏人心。
何龙义在纸上写了自己的名字,他要跟杀手来个正对正碰面,他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
最近他出门都时刻带两个小弟,但等了两天迟迟不见人来,所以今天刻意独自一人去酒楼吃饭。
他需要时刻保持清醒,所以就没叫酒。正当夹起一块rou往嘴里递时,惊觉身后有异动!
但那人太快了,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刀已经触到了脖子,他猛地前倾,堪堪躲过一刀。桌上的盘子被子早已被扫出去,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何龙义气的大吼一声,猛的用胳膊挡了一下砍过来的又一刀!
他心里发寒,看来还是轻敌了,对方的身手快得令人咋舌,对着此人的刀,他根本无力招架。
就在这时,只听砰一声枪击,面前的人定了一定,有些茫然的看了下自己的胸口,鲜血染透了他的黑色棉衣,他中枪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何龙义拿起自己的大刀,恨恨的朝他胸脯戳了一刀。
只听身后顾尚思喊道:“留他一条命!”
那人早已扑倒在地,从嘴里吐出血沫。
何龙义红了眼,大口喘着气,眼睛直直盯着地上的人。顾尚思走过来道:“没事吧?快去让人包扎一下。”又对身后的人指着地上的人道,“把他抬走。”
***
那人已经被关了3天了,身上的伤被简单处理了一下,勉强吊着一口气。
顾尚思审了他三天,一个有用的字都没蹦出来,顾尚思问他,他就用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茫然的看着他,说我不能说。
顾尚思自认为耐心不错,但还是被他逼的有些烦躁,心说你都杀了这么多人了,还跟我在这装无辜茫然。
所以这两天没少那私刑伺候他,到后来那人也不说话了,可能是没力气了。
顾尚思问他:“你是不是个傻子?”他老早就有这怀疑,只不过觉得匪夷所思,否认了自己。
没想到那人抬起头来看他,认认真真的说道:“我不是傻子。”
顾尚思确定了,他就是傻子。
他有些无力的把鞭子扔掉,出了地下室。走上来看见何龙义在那等着,道:“什么都没说。”
何龙义胳膊上缠着绷带,整个人有些颓败,道:“我又把事情搞砸了。”他后来才知道,章棹早就在调查这事,只不过不是针对这一个人,而是他背后的整个组织,没想到他这一出直接打草惊蛇了。
顾尚思没说话。
何龙义又问:“你们怎么知道我在酒楼?”
顾尚思道:“章先生叫我在环力地界加派人手,注意他的去向。”若是被害的不是何龙义,他们会放任杀个人,再追踪他的去向。章先生早就猜到了他们这种人,就是被抓住了也不会张口的,就是要自己顺藤摸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