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给钟恺凡敲警钟了,他坐在书桌对面的沙发里,目光幽深:“您最开始可不是这么说的。”
当初他是因为父亲病重才回来,也知道父亲不会过多干预他的私生活。更何况,钟恺凡明面上的成绩并不算难看。
一来现在市场已经日趋完善,很难有上升期的业务量;二来,维稳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钟鼎恒又从儿子眼里看到了多年前才有的坚决,知道话不能说透了,只是委婉道:“总得有个结果吧?你说呢?”
钟恺凡神色微敛,“我知道了。”
乌云游动,浸染了月亮,那轮明月边角透着墨黑,亦如钟恺凡此时的心情。他刚倒完车出来,一踩油门儿差点撞到一个人,定眼一看,发现是钟子铭,只见他单手抄在裤兜里,偏着头看向自己,如同黑夜中的一个剪影。
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钟恺凡控制不住地想到之前的视频,要不是钟子铭在中间搞鬼,他也不至于半路折回去,幸好阿远没事。
“让开。”钟恺凡放下车窗,一脸沉静。
那会儿在家里吃饭,钟子铭一副谦恭乖顺的模样,他看都懒得看,现在竟然凑上来。
钟恺凡控制不住地觉得烦躁。
钟子铭也不恼,缓缓走到车窗边,周身带了点闲散,探身道:“还在生气呐?”
“你无不无聊?”钟恺凡抬眸扫了他一眼,眼里带着冷冽的目光,仿佛要把人看穿。
哪怕是坐着,钟子铭还是被钟恺凡这道尖锐而幽冷的目光刺痛,好像他永远高高在上,需要施舍怜悯一样。
细说起来,钟子铭这几年替钟氏挣了不少钱,对得起钟鼎恒这些年的帮助与照顾。想起自己的母亲十年如一日地辛苦,钟子铭心里翻搅着滚烫的情绪,他早就对钱看轻了,所以才劝说妈妈不要那么劳累了,他有能力照顾好她。
钟子铭从来不是一个把情绪挂在脸上的人,他在人堆里摸爬滚打,什么人没见过,哪怕是再难、再苦的事,他也能笑着说出来,何况是现在,他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是你自己禁不住试探。”
“你到底想干什么?”钟恺凡眸光一紧,松开了方向盘,单手抵在车窗上,那模样仿佛在审视一个路人。
钟子铭只是轻笑出声:“我就想看看,林远在你心里还有多少分量。”
“用得着你管?”钟恺凡没好气地怼了一句,可是脑海里立即浮现阿梅卑微的笑脸,他又不自觉地心软了,只是朝车窗靠近了几分,“咱们来日方长——”
说着,他一踩油门儿,车子疾驰而去。
街上灯火通明,路旁甚至挂起了一盏盏通红的灯笼,无声地庆祝着春节。一进入主干道,车流开始拥挤,车速也不自觉放缓了。钟恺凡胸口闷得厉害,放下车窗,扑面而来的寒意吹得他心口发凉,却有种难得的刺激感,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喘口气。
他回想刚才吃饭的情景,继母陈丽虽然瞧着憔悴了些,可是对自己那种刻骨的恨意似乎淡了几分,甚至还能心平气和地给自己倒果饮。
陈丽那样爱恨分明的人,怎么改观这么大了?
真让人觉得蹊跷。
钟恺凡兀自冷笑着,‘团圆饭’真是个笑话,成员纷杂,各怀心事。怪不得安然反对自己跟阿远在一起呢,他家里的破事儿实在是太多了。
他父亲虽然没有出手干预他的私生活,但这并不代表他和阿远的关系很安全。尤其钟子铭时不时来点个火儿,他想不设防都难,戒备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但是想到阿梅这么多年对自己的照顾,她毕竟还是无辜的,以至于每每看到钟子铭那张脸,钟恺凡总是狠不下心对付他。
不看佛面,看僧面。
想到这些,钟恺凡便觉得万分烦躁。
绿灯亮起,车速平稳向前,他收敛住情绪,仿佛要与万家灯火为敌似的,急切地想要逃离城市喧闹的街头。
钟恺凡到家后开始翻看日历,以前是他在忙,阿远等着他。真正静下来的时候,才发觉等待一个人的滋味儿这么难熬,那种酸涩的情绪久久萦绕在心头。想到这里,钟恺凡竟然有点泪意,他都不知道阿远曾经用怎样的心境,静静地等待着自己。
这个春节陈楠过得还算畅心,顺着向晴这条线索,抓住了当年迫害缉毒警察的关键人物。
年后,钟恺凡的电话就打来了:“之后的案子交由警方去查,你不要再参与了。”
陈楠很不情愿:“凭什么?我又没有干预警方。”
钟恺凡叹了口气,“有危险。”
“那向晴怎么办?”陈楠忍不住问道,如果自己离开北京,就没法儿亲自盯着她了。
钟恺凡揉着眼角,“我自有安排,你先去剧组。”
虽然他之前跟自己提过这茬,陈楠觉得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她没好气地说:“去什么剧组?钟恺凡,你就是想让我盯着林远吧?”
“怎么,我使唤不动你?”
陈楠平息着情绪,半晌才说:“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