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正轻笑,为了林远,恺凡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语气平静:“你要习惯,往后风浪多了去了。”
“什么风浪?”段琪的话还没说完,被肖正打断,“好了,你见眼行事,把事情安顿好。”
“好。”挂了电话,段琪朝恺凡走过来,发现他靠坐在那张木桌前,双腿修长,脚腕靠在一起,仰着下巴不知道在看什么。顺着他的视线瞧过去,原来恺凡正在琢磨一个花脸面具。
灯光昏暗,四周都是乱七八糟的道具,脚边还滚着几个铁皮头盔,上面还有一撮红穗子。
西装革履的恺凡与周围格格不入,他的侧脸英挺而轮廓清晰,双手环胸,沉默而笃定,仿佛要等到天荒地老。
段琪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在乎一个人能至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段琪隐约能感觉到恺凡的情绪平复下来了,正揉着眼角,似乎累到了极致。也是,他身上那么重的担子,内忧外患,任谁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段琪单是在旁边看着就有点心疼。
终于熬到了十二点半,门帘被掀开,闯进来一个喘气的女孩儿,钟恺凡抬头一看,发现是李萌:“钟先生,这边——”
说着,她现在前边带路,顺着黑暗又幽静的小路往前,隐约能听到片场的打斗声。寒风直往领口灌,吹得钟恺凡神志清醒,太阳xue跳了跳。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嘎吱直响。
不一会儿,他们绕到一个古色古香的院落,那屋子外观朴素,月色舒朗,衬得墙壁灰白,屋檐飞翘。
李萌回过头解释道:“这个点儿化妆室没什么人,你先进去,我在外边候着。”
段琪已经沉默地站在了一旁。
钟恺凡喉咙一紧,想到阿远那副决然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抽痛起来,“他知道我来吗?”
他怕阿远不想见自己,又平白惹他不高兴。
李萌神色平静:“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钟恺凡低垂着眼眸,仿佛很艰难似的,迈开的脚步又挪了回来:“要不,我不进去了。叫他早点休息,明儿早上还得拍戏,睡不了几个钟头。”
李萌听得眼眶一热,带了几分情绪,将钟恺凡推了进去,“你自己去跟他说吧,我做不了主。”
‘哐啷’一声,木门飞快地合上了。
钟恺凡没来过剧组的化妆室,对面前的一切有些陌生,只看见一排排化妆镜,镜子四周围着一圈圈白炽灯,照得眼睛有些刺痛,桌面上摆放着成套的化妆刷和各色腮红、粉底ye、梳子。
屋子里静悄悄,钟恺凡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不知所措。
他以前听过‘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现在却是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他控制不住地想,他该说些什么呢?
他甚至不敢定眼去看,只觉得视线模糊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钟恺凡小心翼翼地瞧过去,只见那人穿了件苍青色的长衫,黑发束起,妆发还没换下来,双手叠放在膝上,静静地坐在椅子里。
真是人间玉面郎。
再细看,脸庞白净,身上也没有血,就是脖子处带了点脏污,应该是才结束拍摄。
阿远真的没事,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回到肚子里去。
钟恺凡瞧得眼睛一热,站在门口挪不开步伐,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你没事……没事就好。”
他本来想转身走的,一抬眼撞见阿远通红的眼睛,下一秒,已经控制不住地朝他走了过去。
“阿远。”钟恺凡将他抱在怀里,让他的脸贴着自己腹部,只有这样抱着,恺凡才觉得有一丝真实感。
阿远闷着头问:“你不是走了吗?”
钟恺凡摸着他的后脖颈,仿佛在确定他身上有没有伤口,“本来是准备回去的。”
“为什么又回来了?”
“不为什么。”钟恺凡嘴硬。
阿远抬起头看他,见他的衬衣领口已经凌乱,忍不住扯他的领带,钟恺凡只好顺从地蹲在他身旁,眼眶chaoshi,没好气地说:“干嘛?”
回想下午吵架的场景,钟恺凡自责到了极点,但此刻他真的一句好话也憋不出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钟恺凡落泪了,阿远还是这幅唇红齿白的俊俏模样,束发的他面容清隽,眉眼间皆是清风明月,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流。
他遏制不住地想到,即使不能跟阿远在一起又怎样?阿远还这么美好,如同山涧一泓清泉,流淌不止,无论是汇聚河流,还是干涸于沙石间,都应该遵从他本来的宿命。生命不止,奔腾不息。
恺凡握着阿远的手,觉得有点冰,忍不住蹙眉:“穿这么少。”
阿远强忍住泪意,“刚下戏。”
他知道恺凡半路折回来的原因,那会儿他正在拍一场打戏,其实道具师都准备好了,他脖颈处是藏了血袋的,只要对手演员一捅,就会呈现理想效果。而所谓的抽搐和挣扎,只是为了拍摄的真实性,最后他的脖子被擦了一下,起来时浑身已经有些僵硬,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