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恭恭敬敬地捧起那个小盒子,看了好几眼,发现上面的封印没有被人破坏后,这才纳入袖中,对众人颔首笑道:“今日之事,还望诸位看过即忘,不要声张。”
何东的眸子变得极为浅淡,外表虽然看起来依旧是一直以来的风轻云淡,但她知道,此时的他早已经失魂落魄。
众人不再多话,按原路返回。
顾三带着丁一和他们匆匆告别,丑三娘和甲八说是有事要先去处理,等处理完后再来找他们。
临行前丑三娘当着何东面,塞了两本薄薄的册子给赵珊,让她照着秘籍勤加练习,过几日回来要检查她进展,如果不能让三娘子满意,仔细着皮。
赵珊莫名多了两个师傅,收好小册子,目送两人赶着马车消失在远处。
她把马车赶到一旁,看了一眼四周无人,拉着一言不发的何东,坐在树下,小声问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办?难道你真的要去做皇帝?”
已是初冬,凌云峰半山腰的树木,叶子都落得差不多,光秃秃的树干笔直地朝向天空,像是一柄柄利剑。
何东倚靠在树干上,茫然地看着她许久,终于开口:“你刚来这个世界的那天,害怕么?”
赵珊心头一震,莫名有些鼻酸。
她看着他无神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害怕,虽然一睁开眼看到你有些高兴,但你离开后,我被官差抓走时,我真得很害怕,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
“你站在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拒绝我,那一刻我更加绝望。”
“你恨我么?”
“恨?为什么要恨你?你走过来告诉我,让我等着,我便等到你来救我。就像你当初对我一样,我也不会离开你。”
何东呆滞的目光逐渐有了焦点,赵珊第一次听到他语气中的不确定,“我有些害怕。”
“怕什么?”
“你知道黄粱一梦么?”
赵珊点点头。
“这些日子以来,我仿佛做了一场大梦......不......十八年来,我好像活在一场人为制造的梦中,梦醒时才发现自己一无所有,却要面对未知的拥有强大力量的敌人。”
“我们可以走,走得远远的,我会保护你。”
何东摇摇头,“逃不掉的,也许你,和你身后的那些人,都是为了杀我而备下的暗桩。”
赵珊想起楚门的世界,心酸到难以自持,眼泪流了出来,“至少芸娘她是真的疼你。”
“是么?”何东轻轻笑了一声,“可她没有对我说实话。”
“也许她有苦衷,也许她只是想保护你,也许......”
“我不是小孩子,她消失之前,明明觉察到接下来的危险,她什么都没说。”
“也许……她不敢呢?你原本可以做帝王,却只能生长在民间,万一她告诉你真相,你恨她呢?”赵珊拍拍他肩膀,劝道:“你长这么大,她对你怎么样,你的心能感受到。我们先找到芸娘,跟她问清楚。”
两人赶着马车回到平洲城。
光秃秃的槐树下面,弥婆婆依旧坐在那里飞针走线。
院子门吱呀一声被他们推开,弥婆婆从针线活里抬起头,看向他们微笑着说道:“饿了么?我去给你们做碗糖水卧蛋。”
语气平淡得仿若他们只是一个时辰前出门游玩,眼下晚归到家一般。
赵珊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谢谢弥婆婆。”
☆、第 40 章
平洲城的冬,金乌尚未升起之前,世间万物都掩盖在ru白色的水雾里,影影绰绰,怎么也看不太分明。
如同人心一般。
那日回来以后,赵珊加大了对身体的训练,除去吃喝拉撒,终日沉迷在拳脚武艺当中,把丑三娘留下来的两本小册子翻得快要散架。
他们面对的是毫无任何怜悯之心诡异叵测的帝王,消息一旦走漏,国家机器运作起来,他们只能像小蚂蚁般被碾杀得粉身碎骨,没有一点反击之力。
芸娘的消失,预示着何东的身世或许已经被幕后的人察觉,或许被幕后的人抛弃,决定何东生死的那一天终究会来临,只是不知道会是在哪一个清晨或者傍晚,或许便是下一秒。
她惶惶过两日,便稳定下来,最坏莫过于死。
想通这一点,她不再恐惧。
年幼时,她曾经无数次双脚悬空坐在阳台上,望着如同潜伏在她脚下张开血盆大口嘴巴等她自投罗网的黑暗,徘徊在生死之间,直到清晨新的一天到来。
她喝下最后一口粥,把碗轻轻放在木桌上,看向坐在对面心不在焉吃着馒头的何东,悄悄叹了口气。
回来过后,他似乎整夜整夜都无法入睡,眼白被密密麻麻的血色蛛丝覆盖,猛地一眼看去,双眸像是被猩红的ye体浸染。
大多数时候,他死气沉沉地如同壁炉里燃烧殆尽,厚厚累积在那里的陈年老灰,如果不拿木棍耐心地将其拨开,永远不会知道掩埋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