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谁都像你这么乐天派的。”我哼笑一声,抽了三瓶格拉帕放回垫着木屑的盒子里,走到走廊边递给他。他连忙从怀里抽出他破旧但整洁的钱夹。
“把你可怜的工资收回去吧,留着多吃几顿披萨也好。欠了我这个人情,要帮我这里至少介绍三个客人才能抵消。拖欠的话,我的人可就要去你的辖区‘想办法’了。”
“三个客人哪里够,我要把我认识的人全都塞到你这里来。”他并不为我的威胁所动,小心翼翼地抱着酒穿过门厅,被门外明亮的阳光刺激得眯了眯眼,又突然向侧边让了一步,“阿纳纳斯,你有新的客人了。”
是巴斯里科吗?他什么时候动作这么快了?
我走向他的方向,抬起手挡到额前,把险些脱口而出的那声“boss”生生咽了回去。
喔,门外不仅有下午的阳光,还有一个十二岁左右的乔鲁诺·乔巴拿。
被我忘记姓名的警员道了别,徒留我和我黑头发的未来boss面面相觑。不对,不知所措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已,他倒是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明了来意:
“是阿纳纳斯先生吗?我看到你在招聘侍者,请问还有空余的名额吗?”
“进来坐吧。”我打开了室内的日光灯,让出走廊的中间请他进来,“名额只有一个,但你是第一个来应聘的。”
他跟随我快步穿过短短的回廊,时不时被墙上的挂画吸引。等到我坐到最近的客桌边之后,他的目光快速掠过我的脸,而后才试探着坐到了我的对面。
虽然坚持着与我对视,却又不能完全掩饰他的紧张。
这副情态与“另一个”乔巴拿阁下简直大相径庭,仅仅作为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而言,也显得太过谨慎了。我站起身去倒了一杯柠檬苏打给他,他有些惊讶地捧过去抿了一口,微笑着道了一声谢。
“虽然有些遗憾,但我不能录用你,”我等他逐渐放松之后,才接上了刚刚的话题。
他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然而片刻间就收好了自己错愕的神情,开口时的声调也听不出什么负面情绪。
“先生,我能知道您的理由吗?”
“你是个未成年,而且是相貌出众的未成年。”我揉了揉自己的太阳xue,“我知道告示上并没有标注年龄限制,因为今天来的如果是另外一个像你这样养眼且彬彬有礼的未成年,也同样不会遭到拒绝。”
“我拒绝你,归根结底是因为你是‘乔鲁诺·乔巴拿’。”
他愈发困惑起来,既讶异于我这个陌生人会知道他的名字,又不解于他的身份于酒吧这份工作的冲突之处。
“利斯贝托今天就要离开那不勒斯了。哦,或许他不肯告诉你他的名字,就是数年前被你救过一命的那个‘黑帮’。你刚好错过了和他道别的机会。”
乔鲁诺愣住了,继而抿紧了嘴唇。
“他的离开有些迫不得已的原因——不过放心,他以后的生活总比继续做黑帮要安全很多——临行前和我做了个约定。我会延续他从前对你的庇护,一直到你成年的生日为止。”
我想了想,还是替换掉了“交易”这个词,免得引起这位年轻的乔巴拿先生想到另外的方面。
“我还算是个守信的人,做不到他刚离开就让你在这种地方工作的事。”
“我明白了。阿纳纳斯先生,抱歉让你为难了,我会再去下一条街碰碰运气。”他说着就要站起身来。
下一条街?出于对客源的考虑,B.V.隔壁的两条街上可都不是什么正经产业。说到底,他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来?我印象当中的boss对于这样的区域并没有多少好感。
我想起他会见到我的理由。是生活所需吗?他才刚刚十几岁,还没有到被“合同”保护的年龄,要靠自己负担生活费和学费可不是一件简单的活计。
很多商人最喜欢做的就是在缺少人手的时候临时雇佣些这样大小的孩子帮忙,在所谓试用期结束之后,用少得可怜的薪酬将他们打发走。
在哈里斯家失势的现在,光是在最近的势力更迭里照常保护乔鲁诺的安全,利斯贝托就要费不少力气。这种事情想必也来不及察觉。
“站住。乔鲁诺,一天后的二十一点之前,把自己收拾好到这里来见我。”我选择了妥协。况且酒吧里又不是只有侍者的职位空着,那不勒斯最近因为迪亚波罗的生意不甚太平,把他放在我身边,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无论是安全还是金钱层面。
乔鲁诺停住脚步,毫不吝啬地对我露出一个笑容:“谢谢,我一定不会迟到的。”
“把这个带上,用于实在没办法解决的事态。”我思忖了一下,把一颗没有标识的passione徽章给了他,“当然,那时候更好的选择是逃到这里来找我。逃跑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求助也是一样。”
这样应该就足够应付大部分情况了。我不是利斯贝托,太过频繁地关注他的消息,反而会给他带来麻烦也说不定。
乔鲁诺接过勋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