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佶连着好几天都心思恍惚,时常走神发呆,殷涔不知道什么原因,只觉得他既没主动提起,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便也没催问。
在云南的那些天,日里夜里两人都在一块,回京后陈佶愈发喜欢赖在殷涔府中,太子府倒像成了客栈一般,不得已才回去一趟。
夜里两个人躺在床榻上,面对面看着对方不甚清晰的脸,殷涔手指从陈佶耳后穿进他的发,劝道,“外人虽知我曾是你侍卫,你我交好,但如今我毕竟是臣子,与太子交往过密总易落人把柄,日后若有什么事,遭人诬构弹劾,怕是有理说不清。”
陈佶闷闷“嗯”了声,将殷涔的手捉住,委屈巴巴道,“那我以后只趁夜里悄悄来,天亮前再赶回去好了。”
殷涔苦笑,“那不得累死?”
陈佶愁眉苦脸,翻了个身仰面躺着,“那你说怎么办,成日避嫌,这日子没法过了。”
殷涔也没有好办法,凑近将头搁在他肩颈处,手臂环过腰将人紧紧抱着,闭上眼,心里全是贪恋。
陈佶果然在天蒙蒙亮时便起了身,几近悄无声息,但殷涔还是醒了,早春尚寒,他坐在床榻上看着陈佶穿衣梳戴,陈佶回头,走过去拿被子将人严严裹好,“当心着凉,伤还没好呢。”又在殷涔唇角小桃花处亲了下,“我回去了,你再睡会,晚间我再来。”
殷涔散着乌发,细长的双眼似醒非醒,点了点头,有些不舍。
春光正好,春风沉醉,然而春风不知人间愁滋味。
这日早朝之后群臣出宫,陈佶没像往常一般与殷涔和秦念衾走在一起,而是特意拉开了些距离。
他和太傅粱洛书走在前方,仍就朝堂之事商议着,殷涔和秦念衾走在后头,却见赵纶快步上前,向陈佶拱手道,“恭喜太子殿下。”
殷涔和秦念衾互相看一眼,恭喜?
陈佶脸色瞬间僵了,眉宇间隐见怒火,“何事有喜!”
几个人顿时都止住了脚步,赵纶眉眼含笑道,“听云野世子和折桂郡主所言,皇上已为太子殿下定下一门亲事,乃是皇上曾经的太子太师,乔太师的孙女乔含烟,京中诗书颇有才名,人称小乔姑娘,莫非太子殿下还未知晓?”
殷涔和秦念衾虽隔了一段距离,这些话却明明白白都听在了耳朵里,殷涔顿感五雷轰顶,脑子里瞬间嗡嗡作响,他看向陈佶,立刻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天对方茶饭不思神思恍惚。
陈佶此刻脸色铁青,目光似要喷火,已经根本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揪住赵纶衣领,“不要以为你入了内阁我便不敢动你,不管是你,还是你那个老师祁言之,最好都别瞎管不该管的事。”
赵纶身形瘦弱,被陈佶揪住衣领便有些站立不稳,口中却仍不落下风,“太子大婚当是国事,身为朝臣又如何能不关心。”
此时粱洛书连连拉住陈佶,殷涔深吸口气,跟秦念衾一起也上前将陈佶拉开,秦念衾对赵纶道,“皇上并未对外公开此事,想来是还在商议中,赵大人便如此迫不及待,是要替皇上将这消息公诸天下么?身为内阁大学士,赵大人是不是该回去找你老师多学点规矩?”
殷涔好不容易将陈佶拉开,这下赵纶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站立整了整衣冠,上下打量了下秦念衾说道,“秦大人果然口才了得,这才进京当了个大理寺丞,便不肯饶人,若日后再升官做了大理寺卿,岂不是连内阁首辅都要怕了你了。”
秦念衾悠悠回道,“赵大人讲话不必这么Yin阳怪气,下官向来有话明说,敢不敢说话,跟下官当什么官没关系,当日在云南一个边陲小县,下官也可掀翻整个西部官场,将二十几位官员打入刑部大牢,如今既入了朝堂,能做出什么事,下官还真不好说。”
这硬刀硬马的话一出,殷涔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果然,对付赵纶这种Yin阳怪气的家伙,还得秦念衾这种快刀利剑。
赵纶冷哼一声,又将枪头掉转,对殷涔说道,“殷大人好涵养,得知太子殿下不日大婚,竟如此淡定。”
陈佶怒不可遏,再次要冲出来揍人,殷涔将人死死拉住,平静回道,“我为何不能淡定?”
赵纶又是邪魅一笑,“哦,那是我误会了,想来殷大人与太子殿下关系如此密切,听到殿下喜讯,以为殷大人会与我一般,跟殿下热烈道贺呢。”
殷涔不慌不忙,“你也说了,太子大婚当是国事,既是国事,断然没有还未宣告,我便私下道贺的道理,你知道如今你这行为叫什么吗?”殷涔对着赵纶再走近了些,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嘲讽道,“你这叫妄自揣测圣意,以及公然造谣,仅凭这两点,便足可参你两本!”
这下换成赵纶脸色青白,对着这几个人,他明白自己一点上风也占不到了。
殷涔说完之后,拉了陈佶一把,一行人就此施施然离开。
赵纶此时抬头,赫然发现祁言之站在不远处的宫墙之下,从头到尾眼见了这一幕发生。
祁言之远远摇了摇头,眼神满含失望,赵纶心中一慌,“老师……”赶紧快步跑了过去,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