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一队抱着丝竹弦乐的宫女们也进了屋,在一旁奏起了热热闹闹的喜庆贺曲,殷涔跪坐在陈佶身后,着实觉得有些吵闹,他看着席间的陈佶,只觉得对方也坐立难安,眼神回望过来好几次,殷涔只得暗暗打着手势,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生日宴的菜色倒是典雅别致,酒也Jing致,原也是不能饮酒的,陈仪央求了皇上每年生日可以破例,这江南送来的贡酒名曰山海津,用糯米和淡竹叶一起酿造,格外清香,京城中达官贵人们得了此酒都放在家窖藏,哪有韩王这么大方,生日宴上山海津管够。
酒席间有人提议不如玩点什么助兴,陈仪一拍桌子喊道,“玩骰子吧!”
众人嘘声一片,这民间酒肆里的下等戏法,也不知他一个皇子是如何玩得溜溜熟的,斜对面白衣少年起了身,开口温润动听,“不若我们玩诗词歌赋,作不出的便罚酒三杯,如何?”
这次众人皆道了声好,陈佶冲白衣少年打趣说道,“赵纶,三杯这么狠?别是馋酒喝吧。”
赵纶略羞涩一笑,回话倒是丝毫不怵,“哪里哪里,太子殿下一会悠着点,别醉太快。”
独陈仪不肯玩诗酒会,垂头耷脑的也拗不过人多,待小谭子一阵风跑到他身旁,拿来一只白色玉瓶,他才兴奋得又一拍桌子,“作诗就作诗!还怕了你们不成,不过诗酒歌赋配念香散最好,小谭子,给每个人分下去,山海津配念香散,绝了!”
殷涔不知这念香散是什么东西,只见小谭子到每个人身旁,从玉瓶里倒出一些个海棠红小丹丸,大多人似是见惯了的,拿了小丸子就着酒吞了下去,拍掌说一声舒爽。
陈仪撸起袖子也连吞几颗,只有陈佶仿若对这红色小丸子有些忌惮,搁在桌上没有动它,陈仪见状说道,“太子哥哥,你为何不用它?念香散配酒用来助诗兴是再好不过了……”
陈佶抬手打断道,“不急,不是还没开始作诗吗?作不出来再用它好了。”
赵纶也调笑道,“太子的诗名整个京城都知道,念香散这种助兴的玩意,都是我们这种憋足了脑子也想不出几句的人才用的。”
众人哄笑着附和一阵,便从赵纶开始了一轮作诗,此轮题首是酒,以酒为题作诗,下一个人要比上一个人多一个字,如第一个人是五言诗,第二个人就须六字。
殷涔想这什么魔鬼逻辑,岂不是越往后的人越亏?怎么也没人反对这规则……一边在心中快速搜罗着上辈子念过的关于酒的诗词,只听赵纶开了口,“昨夜雪疾风高,浅眠不消残酒。”
众人鼓掌,这一下就六个字,下个人就得接七字或八字了,只见挨着赵纶的蓝衣公子直接摆摆手,端起酒杯连饮三杯,一圈下来,竟无人能接得住,酒和念香散倒是消耗了不少,到了陈佶这,他沉yin半晌未出声,小脸微微泛红,赵纶在对面轻轻嗤笑,“太子殿下,要不,也随他们一样,直接饮酒吧?”
殷涔看不过去了,心道李白救我,起身直直说了句,“我替太子殿下,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此句一出全场瞬间寂静,陈佶回过头难以置信的瞪了他一眼,拉着他坐下,陈仪如发现新世界一般蹭蹭跑到他跟前,对面的赵纶定睛望着他。
赵纶对他抱了抱拳,朗声说道,“太子殿下原来带了这么一位深藏不露的人,难怪今日不用念香散也如此有底气,我等自叹弗如,但是,”他顿了顿,“作诗这东西,可假借不了旁人之手,你的就是你的,他的就是他的,今日这诗作的,在下服气,但太子殿下这输的酒,也必须喝下。”
陈佶一口气连饮三杯,搁置一旁的念香散也悉数服了下去。
赵纶再问道,“这位兄台请教大名?”
“在下殷涔,太子殿下的贴身侍从。”
“能为贴身侍从,功夫定然不错,这诗才也如此了得,太子殿下从哪募来的良才?叫人好生羡慕啊。”
陈佶闻言只笑笑,“一介下人罢了,不劳赵公子如此费心,要说良才,祁阁老的学生良才多了去了。”
赵纶正要再开口,陈仪打断说,“说好了生日宴只谈风花雪月,不聊国政,你们还能不能好好喝酒了?”
在座中陈仪年龄最小,又是寿星,众人今日前来也只为哄他开心,依言又开始新一轮作诗。
上一轮赵纶独胜,此次又是从他开始,以雪为题,开口又是七言绝句,殷涔简直要扶额,这这这,摆明了欺负人的规则,有本事从太子开始,再到你赵纶看你接不接的了招。
眼见着陈佶三杯又三杯的喝了下去,念香散也用没了,长桌上醉倒一片,只是殷涔发现这醉态,不似正常醉酒的样子,穿蓝衣的公子目光涣散,面色绯红如桃花,开始喃喃道好热。
屋里虽暖气充足,却也不比盛夏三伏,这蓝衣公子一边嚷着热,一边将衣袍脱了个干净,只剩下丝绸里衣贴在身上,全身似有热气从内向外涌出,蒸得他全身赤红,汗水淋漓,面上却带着癫狂笑意。
其他人也纷纷喊着热,殷涔犹豫着要不要去掀开暖帘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