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寻欢作乐的军卒们兴奋得将火把抛上天,喧嚣嘈杂的叫喊声混着军鼓雷动,人人眼露Jing光,冲着殷涔咆哮嘶吼着,一双双手冲着他,对着脖子做出割|喉的举动,整个围帐陷入癫狂。
唯有正中的苍髯将死死盯着殷涔,神色如常。
殷涔全身紧绷,一人一狼相互对视,彼此都俯低不动,这是鲜血淋漓前最后的平静。
他还是大意了,疏勒国的变|态游戏超出了他的预计,不要说这辈子,殷涔上辈子也没见过狼,瘦成这样的狼,不知道多久没进食,此刻饥肠辘辘,獠牙长长的龇在外,眼前的殷涔就是最好的食物。
然而殷涔决计想不到,更变|态的事还在后面,通道门帘再度被掀飞,军卒丢进来一个浑身五花大绑的人,殷涔盯着狼的余光瞥过去,竟是梧叶儿!
四周的欢呼声似停顿了须臾,待看清场内局势后,响起更震天的雷动。
被绑住的梧叶儿口中塞了大团布条,在地上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殷涔发现他似被人故意抽了鞭子在后背,淋淋漓漓的鲜血越挣扎越流淌得快。
嗅到血|腥味的狼瞬间掉转了方向,朝梧叶儿箭一般冲过来。
殷涔更快的身形一闪而过,已然挡在了梧叶儿身前,狼直扑上殷涔,尖牙近在咫尺,殷涔双手格挡用力向外,就差分毫尖牙就伸进了肩头,殷涔内力贯穿,狼身向后扑腾了半寸,利爪在殷涔身上狠狠扫过,带飞一片血rou。
已然被撩发了疯性的狼目光更加凶狠,再次扑上来时直冲殷涔咽喉,殷涔却也找准间隙反手狠狠攥住了狼的脖颈,一人一狼都直奔对方要害,地上烟尘弥漫,饿狼力大无比,殷涔的手指无法深入到咽喉深处,僵持之间,连月来饱受虐待的殷涔开始力有不逮。
全身汗如雨下,獠牙寸寸逼近,殷涔却想着这辈子千算万算,如何也想不到竟然会葬身狼口。
正大口喘息不止,突然围帐四周的欢呼战鼓声都停了,殷涔瞧见狼身背后,围帐外升起了一片冲天火光,有人大喊了一声,所有军卒们都起了身满面惊慌的向外涌去。
殷涔不知发生了什么,然而无论周围如何混乱,眼前的狼却是决计不可能放他分毫,窒息感阵阵袭来,殷涔觉得快要撑不住了。
就在此刻,殷涔听到身前传来一声苍劲有力的爆喝声,“涔儿,接刀!”
殷涔来不及想,只见一片混乱的看台上一个熟悉的黑衣身影掠过,沈沧!殷涔狰狞着睁大了眼睛,豆大的泪珠瞬间充满了眼眶,沈沧正在与苍髯将首交战,远远掷过来一柄细长白刃,殷涔用尽最后的全力将狼凌空抛起,得了片刻的空隙飞身向前,将刀牢牢攥住手中。
那股强大、熟悉、自信的感觉瞬间遍布全身,青山刃,想得你好苦!
得了青山刃的殷涔转身利落一刀,饿狼已然身首分离,殷涔飞闪过梧叶儿身侧,划断捆绑绳索,此刻沈沧也飞身至他们身旁,将两人拎起直直朝上掠过围帐冲出重围。
殷涔这才看到,整个营地都乱了,火光一片连着一片,军卒们忙着救火,沈沧带着二人朝相反的方向一路狂奔,苍髯将在身后紧追不舍,出了营地,远远看见两匹马正在昂首跃蹄,许久没见的一剪梅正冲殷涔嘶鸣跑来。
殷涔只觉心中有千言万语要对眼前的人要说,然而此时一刻也无法停留,殷涔抓住沈沧,“还不能走,我妹妹,殷苁,还在里面。”
沈沧回头看到紧追不舍的人,拽着殷涔向前奔走,艰难说道,“在放火烧粮仓之前,我已探查过所有军帐,营地的所有角落都找遍了……”
“我不相信!她跟我一起被抓,一起来的这里,有个骑马的军官一路带着她……”
“你亲眼见的她进了营地?”沈沧喝道。
“没有……”殷涔答不出来,他不是没想过最坏的结局,只是不愿相信,这一路殷涔自己都数次差点命丧于此,更不要说殷苁一个九岁的娇弱丫头,只是死未见尸,殷涔说什么也不能相信。
“我能找到你,必定不会放过这里的每个角落。”沈沧望着殷涔,“殷苁也许早已经…”
更多军卒们举着火把骑着马往此处赶来,“走!”沈沧不敢再耽搁,一把将殷涔拎起扔到马背上,一剪梅马蹄铿锵有力,三人很快跃进无边黑暗中。
一路不敢停留,直跑到疏勒国与大宁交界之地,沈沧确定身后再无人追踪,祁连山绵延山脉就在眼前,殷涔才略略松了口气。
依然不走官道,沈沧带着殷涔和梧叶儿走进深山丛林。梧叶儿没有问过沈沧的身份,只是无声的跟在二人身后,一路上三人各自沉默,沈沧时刻注意四周情形,殷涔和梧叶儿只顾得上筋疲力竭。
夜间沈沧寻了个避风的安全洞口,三人蜷缩挤成一团,此时只有野果果腹,溪水充饥。殷涔觉得这半年的经历全都堵在了喉咙,数次望向沈沧,终究没有开口。
沈沧揉了揉他的头,拢过肩膀,说道,“我来晚了。”
殷涔瞬间又哽住嗓子,快冲出眼眶的眼泪生生憋了回去,过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