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那个吗？」
「无底。除了用泪水和心船渡河，新魂没有其他渡河的方法。」
卫然有些木然的望着不远处那缸分量十足的液体，内心有些凄然。
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白的刺眼。门里坐着几个看起来很严肃的人，他们给卫然一种庄严圣洁的感觉。
「还欠一点点，所以你过不了审判之河，去不了天堂。」
稍微回想片刻，发现自己大坏事做不了，小坏事倒是做不少，上不成天堂，好歹也还有地狱这个归属。
卫然自认自己是个冷漠又自私的人，他甚至不知道认识的人里面，有谁会愿意为他流泪。
「那缸眼泪的确属於你，我们部门做事严谨，不会出错。」天使盘腿随意地坐在云的彼端，像是在等卫然做决定，「不用担心时间不够，天上一天，人间一年。」
「冥冥之中，上天已经安排了你的归宿。洗礼仪式完成的时候，你就已经成为我们的一员，欢迎你。」男人笑着推开一道白色的大门。
「嗯，你的情况比较特殊，一般人死後都有葬礼什麽的调适期，有时间明白自己遇到什麽事。因为你的家人没有为你办葬礼，所以你直接睡过了调适期，一醒来就面对了审判。」
顺着官员的手指指向之处，卫然看到了很大的一个透明水缸。
「这缸泪水能填满审判之门到天堂大门之间的河床，河上有用心做成的船能带你渡过审判之河，到对岸的天堂去。」
那天过後，他就不曾再去过教堂难道这样也算？
回想那缸眼泪，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像他这麽平凡的一个人，怎麽值得那麽一大缸的泪水？
现在站在这里，是要面对生前所作所为，决定自己往後该何去何从。
只要是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自私的想法，但是每个人面对这些眼泪的反应也都不一样。
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想太多也没有用。
到如今，卫然心下倒是有几分清明，他大概是真的死了。
了热闹的教堂，只身回到家里。那间空荡荡的房间，马上让他回到了现实。
这才是他所拥有的世界。
一名坐在最高位，绑了个发髻的女士率先开口：「卫然，现年27岁，死因：枪杀，生前并无重大作奸犯科的纪录。」
一开始带卫然来审判之门的那位天使把卫然带到云的彼端，对岸有花有草，但是中间隔着无底大坑，让人有种一掉下去就万劫不复的错觉。
顺着文书官的视线往上看，卫然发现，原来这缸泪水并不是满的，还差一点点。
女官翻看手上属於卫然的记录思量半晌，「但是只差那麽一点点而不让你通过，显然非常不近人情，所以决定给你一个重审的机会，我们将指派以为守护天使并给你五天的时间，请尽量在有限的时间内收集泪水来补足不足的部分，好渡过审判之河。」
「那缸泪水看起来不足以填满这麽大的河床。」卫然呐呐道。
「虽看起来不足以但这世上，有哪一把尺可以用来度量真心？」天使微笑，「许多事情，只用眼睛不见得能看得清真相。」
原来自己这一辈子，让那麽多人伤过心吗？
葬礼？
「卫然先生，请向前来。」女士右手边的官员开口要求。
「眼泪。」
卫然的反应显然是合格了，所以那位女官决定给他一个机会。
读出卫然的想法，现场的几位大人似乎对他此刻内心的反应感到满意。
也对，他是横死在日本的，妈妈早就在日本改嫁，和他已经没有关系。说不定他已经去世的事情完全没有人知道。
「那就是说我有五年时间？」
「卫先生，你的案例有一些争议，关於天堂的大门能不能为你开启，我们不能马上下决定。」那位女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
卫然点点头，显然有些不明白。
「还欠一点对吧？」
「这是什麽？」原本提起面对审判的决心，突然被这麽一个突兀的问题打乱，卫然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水缸里装满剔透晶莹的液体，十分漂亮，隐隐还透着几抹妖艳的鲜红，一闪一闪地让人心动。
该不会是登记错人了吧？
「五天不足够。」有谁比卫然更了解自己？
女士左手边看起来像文书官的男士接着说下去，「典型现代都市人一位。」翻查手上的文书，男士又继续道，「人间血亲仅存母亲一位，人情债积欠不少。」
「不是错觉，掉下去就真的完了。」
听见士官说的话，卫然回过神来，「这条河多深？」
眼泪？
文书官接着说，「泪水的量也有限定，少一滴都不行，你看看这缸属於你的泪水顶上。」
卫然应声向前一些。
「五天之後再审，期待与你下次的见面，卫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