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永寿殿,苡藏并不急回去,踩着青石板路上的积水,带上绮蝶一路看看景色一路缓步往前走。王宫中奇花异草数不胜数,那些个被细雨打shi的花瓣,颜色倒是愈发自然讨喜了。
“宁王,走这边吧。”
“嗯……”
前不久还花开艳艳的桃树林,现下也是叶幕繁茂,枝枝相连。走着看着,就听身旁一声怒骂:“贱人!长了几分姿色竟敢在这勾引王爷,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声音并不失女子的柔美,但是那话里的怒气直灌进耳里就跟炸雷一般。
苡藏停住了脚步寻声去看,身边只有一座夏日里供人赏景的小楼,八角齐整,虽不高却也足够宽敞。它在面前一栏,后头有什么就看不见了,只能听到皮鞭抽打的声响和女人哭泣的嘤嘤声。
“绮蝶,好像有人在受罚?”
“嗯,许是哪个宫的主子吧。”绮蝶不以为意,惩处奴才这种事,王宫里每天都有的发生。
看得多,也就麻木了。
苡藏正要探头看看,绮蝶却拦住了他,恳切道:“各宫主子可以自行惩戒奴才,宁王既不住在后宫,不好插手此事。”她仔细听了下,忍不住又道:“只是,这贵主胆子大些,怎的在花园里就动起手来,这般抽下去可要出人命了呦。”
“哦?”苡藏顿时上了心,道:“怎么这样!”
绮蝶这个恨啊……
恨不得一口气吞十个馒头噎死自己算了,赶紧转移话题:“宁王……您不是来花园散步的么,别让这些人打扰了兴致……”最后一个字才刚说完,立刻又后悔莫及,以苡藏的性格,怕是会当她是冷心冷血的人了。
苡藏望着绮蝶良久,最后竟安抚似的轻拍拍她的肩:“没关系,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不过,那毕竟是条人命,我且去看看,若真犯了错,直接送去刑宫就是。这花园里人来人往,确实不是个罚人的好地方。”
说完绕过了小楼静静地看,不远处站着个艳衣女子。只是一个背影,一头乌黑的秀发高高挽起,斜侧着插了两支步摇。
夕阳的红,透过树叶间隙一点一点撒上那不断扬起的马鞭,腥红得怵目惊心。
苡藏不由得眉头一紧。
这人好大的排场!
一旁不但站着三五个年长的姑姑侍候着,竟还带了好几个手持棍子的随从,身在后宫也敢把家丁带上,她的胆子也实在够大。
又瞥了眼坐在那哆哆嗦嗦的尉迟涅羽,苡藏一脸了然。
原来这位就是那鼎鼎有名的羽王正妃——梦萱仪。
世人皆道,羽王某某,从前多威风霸道的人,现在要多偶囊有多窝囊。还王爷呢,一回了王府,倒是个极怕老婆的主。看见人家梦萱仪,乖得跟小猫似的……
苡藏无限感慨,谁叫人家羽王妃是将门之后呢。俗话说得妙,是骡子是马拉出来练练,结果,尉迟涅羽挨上几鞭子,直接幻化了……
“小贱人,还敢哭,在我眼皮子底下勾搭王爷,当我死了是不是,狐媚的贱蹄子……”
另一个人声却听不清晰,过了一会儿,梦萱仪的话音再次响起:“闭嘴!”
紧接着又是一声声刺耳的鞭打夹杂着女子痛苦的求饶。
苡藏一阵心寒,清冷笑笑:“这儿可真热闹啊……”
众人闻言,转身望来。
“本王路过,不想倒撞见了场好戏。”苡藏一步一步的向他们移去:“怎么……在唱窦娥冤?”
当然,这群古人可不知道谁是窦娥……
“宁王安康。”
苡藏“嗯”了一声,挑着眼打量。
听闻梦家的男子皆生的高大剽悍,勇猛善战,女子也是刀剑骑射,样样Jing通。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梦萱仪身材高挑,比斟国女子之中的高个还要高上一些。
她身上穿的大约是特制的骑服,样式极其华美。
尉迟涅羽脸色尴尬,讪讪笑问:“五哥这是要去哪啊?”
“哦,刚从太后娘娘那出来,怎么,是谁惹了弟妹如此生气,竟自己动起手来?”
梦萱仪一向不削理会那些个以色侍主的人,当即冷冷道:“本王妃打杀个贱蹄子还要宁王允许了!后宫之事,太后管得,王后管得,何时轮到男人管得了?”
话里意思明确:你当自己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