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那件蓝衣,云苍的手几乎都攥出了汗,好好的一件上佳衣裳硬是被弄得皱皱巴巴。
轻轻地掐了自己一把,云苍闷哼一声,呆呆看看胳膊上掐出的血印子,他又拿起摆在床边的那封信,手指慢慢抹过那些淡淡的折痕。
视线再度划过那道章印时,云苍咬住嘴唇,慢慢捂住双眼。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根本没有这段回忆?
章印他认得,信也是缝在衣服里衬里的。
这样隐秘,如此慎重,如何让他以为是错觉?即使催眠自己这是假的,却始终无法说服。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想不起来?
胸口好闷,脑袋也因为自己步步紧逼,势要想出来,一直涨涨的。
晚饭没吃,他无法从这件事里拔出来。
砸到床上,云苍斜睨一眼静静摆在书房各处的东西,眼睛闭上,重重的捶了一下床板。
为什么非要亲自动手收拾呢,为什么偏偏一下子就摸到了这件衣服里的玄机呢。
可,单单,脑子里什么也没有。
想不出,云苍心中越发烦躁,一个翻身坐起来,又抱住那件衣服发呆。
心中重重迷雾,不由得开始胡乱揣测。
难道是自己说了什么,才出现这封信?
脑海里冒出慕锦玄淡淡而笑,眼眸却深幽莫测的样子,直接否决了这个猜测。
哼,他那样子的秉性,恨不得扒了自己的皮,怎么会这般柔情万千。
难道是慕锦玄试探自己?看自己是否对他有意?自己顾忌于他的身份,所以干脆藏起信,就当没收到?
这个猜测也被怀疑逐渐压了下去,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自己还不清楚吗,如果真是如此,应该会直接扔掉的吧。
难道,是谁开的玩笑?
可,这种玩笑技术含量太高,又要笃定自己和慕锦玄之间有猫腻,又要顺利得到章印。
云苍摇摇头,继续否定。
自己到底回了信没有?
没有吧?仔细回想回到皇城后,自己与慕锦玄之间的所有场景,不放过细节,除了眉心越皱越紧,什么收获也没有。
慕锦玄的表现,貌似既像回的又像没回的。他对自己还是那般无二,物尽其用,借刀杀人。如果回了应该也是回的轻描淡写,或者装傻打哈哈过去。
心,渐渐从心尖子郁结到心底。
眼见,枯坐,已从月初到月上中天。
最初惊异,不解,到现在的焦急,得了强迫症似得,非要个明白。
毫无头绪,又陷在这种想知道却想不出,想不出越要去想的死循环里出不来,云苍干脆拿起桌子上那块在定远县衙一直用着的药枕,往床上一甩,闷头砸上去,逼自己去睡。
枕头因他的大力,重重凹下去,脖子根咯到什么硬物,疼得要死。云苍恨恨的坐起来。一拳锤上枕头。
“连你都不让我睡,亏我相信你这个陪了我很久的东西能助我睡得安稳。什么乱七八糟的。”
掀开药枕后面的隔层,虽然有气,动作上还是小心的,这个药枕是傻大个特意做来,谢谢他照顾自家病秧子哥哥,给了人参,在药铺后院蹲了很久,很多次,捡回人家弃掉的卖相不好,药效不足的草药,回去后,他的大哥一针一线亲自缝的。他一直很宝贝,记得,当初还调笑傻大个,说他有个心灵手巧的大哥。
回忆胡乱跑,想到这个枕头的由来,云苍慢慢降了火气,伸进枕头里小心摸索,生怕把那些干掉的草药挤碎了。
碰到了!轻轻抽出来,云苍好奇打开,果然是一幅画,随着画面逐渐展露,云苍的脸顿时抽搐了。
他跳下床,拿住画,抄起蓝衣和信,直奔大门。
挑开门闩,大步跑到大门口偏僻一角树下,提气跳进在那里暂作一时的简陋小小马厩,拽过缰绳就爬了上去,一拍马屁股,冲了出去。马儿正站着睡得美美的,一惊之下,踢坏了马厩的门,也差点把云苍甩出去。
赶忙在马脖子上轻拍了几下,这可是在北荣学会的技巧。百试不爽。
又站在了皇都门口。
这次,手里没有任何证明可让他进去,慕锦玄也说了上朝都不用来了,夜已深,明晃晃的月亮斜挂在紧闭城门的城墙上。
呵,以为宵禁关闭城门就逼退他了么,宵禁才好呢,只有一人值守。爬起城墙来就能最大程度上不被发现。
轻车熟路的转到另外一边,马儿被他拴在了一里之外,不存在发出声响的可能,云苍爬上一棵大树,寻找着那根最接近城墙的树枝。
树很高,很粗,他爬了很久,如愿找到了满意的树枝,没枉费他姿势奇丑,极扭曲的爬那么长时间的大树。
站到手臂粗的树枝上,慢慢趟到头,瞅准机会,轻轻一跃,差了一点点。
云苍死死咬住嘴唇才没让那声惊呼出嘴,虽然从墙头滑下去,好在及时扒住了墙体花纹的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