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锣鼓响,喇叭奏乐,红色队伍浩浩荡荡来到雪地里。
媒婆满脸横rou,左腮上一颗大痣,头戴大红花,笑起来整个脸跟着抖动。甩着红帕,用尖锐的声音说着各种祝词。
新郎身形挺拔,容颜魅惑,酒红色的短发洒脱飞扬,又带几分神秘高雅。他横抱着一个人,那人亦是一身红色喜服,盖着红头巾,这让媒婆有些奇怪。
先前说好新娘病重,无法行走,抱着不足为奇,但新娘穿的喜服,分明是男装!这是媒婆有生以来接过的最奇怪的差事。
新郎不以为意,将新娘送进花轿,放下轿帘,仍依依不舍望上几眼,才领着队伍离开雪地。
总是大雪纷飞,多少人为那一时的喜庆出门观赏欢呼鼓掌。
到林府门前,新郎掀开轿帘,将新娘“扶”出来。
很温柔,很细腻,还在新娘耳畔低声絮语。无奈新娘连脚步都无法移动,新郎只得将新娘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腰际,自己以手搂住新娘将新娘竖直抱起双脚离地。
高堂双座空无一人,宾客竟也无。
媒婆把所有话都往肚里吞——只要有钱,这点奇怪不算什么。
于是高呼“一拜天地——”。
新郎扶着新娘微低首。
没有宾客,只有迎亲队伍的人看着。又一声“二拜高堂——”送入耳中。
新郎又扶着新娘转身,鞠躬。
红巾滑落,金发散乱。新娘双眸紧闭,面色惨白,唇瓣发黑,俨然一个死人!媒婆惊呼,拖着肥胖的身体逃走,心里咒骂一万遍“晦气”。
媒婆一走,其他迎亲队伍的人也跟着逃。方才还热闹非凡,刹时间冷冷清清,但余风声。
新郎轻抚新娘的金发,扬唇邪笑,自己高轻道:“夫妻对拜!”
酒红发与金发相对鞠躬。
而后,新郎打横抱起新娘,在新娘耳边道:“送入洞房。”便径直走进洞房。
红烛的光较往常明艳许多,大约是“成双”的力量吧。
红帐放下,新郎亲吻新娘的额心,眼睑,鼻尖,嘴……舌头探进去,一点一点的吮吸那似有似无的樱花气息,细腻而绵长,是疼惜,已是爱怜。
即使得不到回应,他也不气馁,毕竟能够这样,已是一种奢侈……
唇分开,他的双眸仍不离那绝世容颜。两年的凝望,一个雪季的厮守……“够了……许霂游此生足矣。”
眉宇微蹙,他像床边偶一口黑血。
彼时,他笑了,往日的邪魅尽褪去,他的双眸无限柔和,他的笑颜极其俊美,他是朝阳,和煦的光辉只为那一个人儿……他说,倾世美人,来生不论你是男是女,我一定先娶了你,绝不给你机会做这傻事。
没有人回应。他嘟起嘴:“相思断人肠,你如何忍心让我受这断肠之苦?”
仍是无人回应。他挪动身子,躺在金发少年旁边:“倾世美人,黄泉路上且待我片刻,我这便去寻你。”
他的手环过金发少年的身体,双眸合上……
那双红烛似是听懂了他的言语,竟落下两行热泪!
不知何故,春风竟送来一把火,将林府的一切化为灰烬。
没人再提起这件事,这两个人就好像从未在星陆出现过一样。
许多年以后,一个满身赘rou,左腮上带有一颗大黑痣的老女人抱着自己的孙子闲聊:“nainai啊,曾接过一门亲事,可吓人了!那个新娘子啊,居然是个死人!”
小孙子眼睛闪着光亮,满脸好奇:“死人怎么成亲啊?”
老女人说:“何止啊!那个新娘子其实是男的!”
小孙子嘟起嘴:“nainai你骗人!男的怎么能当新娘子?”
老女人说:“是啊!男子相恋,天地难容,nainai当时就吓跑了。但是nainai看到,新郎抱着新娘上花轿,很温柔很温柔,nainai想啊,只有爱得很深很深才能如此吧。”
小孙子眨眨眼,似乎不怎么明白,只问:“那他们长得好看吗?”
老女人望着天边,有些神往:“好看,很好看,他们大概是神吧……”